最终,王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,狠狠啐了一口,猛地一拧油门。摩托车发出一声暴躁的轰鸣,带着一股不甘心的狼狈,歪歪扭扭地冲开人群,迅速消失在市场的另一头。
喧闹的市场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静音键,随即又恢复了嘈杂。卖海鲜的老林头叹了口气,摇摇头:“唉,这王家的混小子,越来越不像话了!喝了酒还骑个车横冲直撞!金老师,黄老师,你们没事吧?”
黄琳这才感觉双腿有些发软,紧紧抓着金戈的手臂,靠着他站稳,心有余悸地摇摇头:“没……没事,谢谢林伯。”她担忧地看向金戈,他脸上的平静让她更加心疼。她知道,他刚才的克制,付出了多大的心力。
金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示意自己没事。他弯腰,默默捡起刚才情急之下掉在地上的那袋活虾。虾还在袋子里不安分地弹跳着,充满了生命力,与刚才那凶险的一幕形成刺眼的对比。他付了钱,拎起袋子,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黄琳微凉的手,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我们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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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四合,将白日里的喧嚣温柔地沉淀。滨海镇西面那片无名的礁石滩涂,成了金戈和黄琳最近钟爱的去处。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黝黑的礁石,发出低沉而恒久的轰鸣,雪白的浪花在暮色中碎成一片片闪烁的银光,又悄然退去。远处的海平面被落日熔化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金红色熔炉,绚烂得惊心动魄,将天与海的交界线彻底烧融。海风带着咸涩的凉意,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。
两人并肩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礁石上,脚下是湿润的沙砾和偶尔被海浪推上来的、形状奇特的贝壳。谁也没有说话,只有涛声阵阵,填补着沉默的缝隙。白日里市场惊魂的余悸,婚书上不祥印记带来的阴霾,似乎都被这宏阔的海天和永恒往复的潮汐暂时冲淡了一些。
金戈的目光投向那燃烧的海平线,眼神却有些空茫,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壮丽,投向了某个遥远而沉重的所在。他重生以来所经历的每一幕,每一次化险为夷,每一次为理想迈出的步伐,都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流淌。可越是珍惜此刻的安宁,那份潜藏在阴影中的威胁就越是让他如芒在背。余匕那张在警局灯光下扭曲狞笑的脸,如同烙印在他意识深处,挥之不去。
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,轻轻覆上他放在膝盖上、下意识握紧的拳头。
金戈微微一颤,侧过头。黄琳正看着他,晚霞将她白皙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。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,里面盛满了无需言说的理解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。
“金戈,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,轻易地穿透了涛声,“你看这海,这落日,多美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依旧牢牢锁住他的眼睛,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他的心底,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那个印记……还有余匕……还有王强那些疯话……”她另一只手也伸过来,双手一起,小心翼翼地捧起金戈轮廓分明的脸颊,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,指腹带着微凉的潮意,轻轻摩挲着他紧蹙的眉心。
她的眼神专注而炽热,带着一种抚平一切伤痕的魔力:“别怕。”
这两个字,像带着温度的溪流,瞬间淌过金戈心头那片因警惕而冰封的角落。
“看着我,”黄琳的声音更轻了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“我在这儿呢。真真切切的,就在你身边。”她微微前倾,额头轻轻抵上他的额头,鼻尖几乎相触,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,带着海风的咸涩和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。“前世……是前世了。”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随即又被更强的决心压下,“这辈子,我哪儿也不去!刀山火海也好,阴谋诡计也罢,我就认准你了,金戈!我就赖在你身边,赖定了!想赶都赶不走!”
她的告白,没有华丽的辞藻,却带着一种近乎孤勇的决绝和磐石般的信念,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金戈的心上。他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水光,那里面倒映着燃烧的晚霞,也倒映着他自己怔忡的脸。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上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强装的堤坝!那些深藏的恐惧、不安、前世今生沉重的背负,在这一刻,在她毫无保留的炽热目光和滚烫的誓言面前,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金戈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直冲眼眶。他猛地张开双臂,将眼前这个给了他重生、给了他无尽勇气和温暖的女人,狠狠地、紧紧地拥入怀中!力道之大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,融为一体,再也不分离。他埋首在她馨香的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