窝,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,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。
“琳琳……”他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悸动,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,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个用尽全力的拥抱。海风卷起她的发丝,拂过他的脸颊,像温柔的安慰。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,哗——哗——,如同亘古不变的心跳。
夕阳沉得更低了,天边的金红逐渐被深邃的蓝紫替代,几颗早起的星子悄然点亮。在这片被暮色和涛声温柔包裹的小小天地里,所有的阴影似乎真的被暂时驱散了。只有彼此的心跳和体温,真实得令人落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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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温柔地笼罩着滨海镇。新居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灯光,像汪洋中一座安稳的灯塔。厨房里飘散出椒盐皮皮虾诱人的焦香,混合着米饭的甜香。金戈系着围裙,动作有些生疏却格外认真地在炒最后一个青菜。黄琳在一旁摆着碗筷,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,偶尔侧头看他专注的侧脸,眼神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。
白日里的惊魂和此刻的安宁交织在一起,竟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。但指尖被创可贴包裹的微微刺痛,还有餐桌上那盘金黄酥脆的皮皮虾,都在提醒着金戈,这就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真实。他夹起一只最大最肥的虾,仔细剥掉壳,将饱满雪白的虾肉放进黄琳的碗里:“喏,你喜欢的。”
黄琳眼睛弯成了月牙,夹起虾肉,蘸了点醋,满足地咬了一口,酥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:“嗯!好吃!金老师手艺见长啊!”她故意夸张地竖起大拇指,逗得金戈也忍不住笑了,眉宇间积压了一整天的阴霾似乎终于被这暖融融的灯光驱散了些许。
就在这温馨得近乎虚幻的时刻,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撕裂夜幕的警报,猝然炸响!是金戈放在餐桌上的手机。
屏幕上跳跃的名字,像一块冰冷的巨石,瞬间砸碎了餐桌上的温馨——张牟!
金戈和黄琳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了。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迅速爬升。金戈深吸一口气,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,按下了接听键,并打开了免提。
电话那头,张牟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,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急促和惊骇,仿佛刚刚目睹了最诡异惊悚的一幕,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:
“金戈!出事了!余匕……余匕在审讯室……突然……突然发狂!他……他吐了!”
张牟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,接下来的话,更是让金戈和黄琳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:
“他……他吐出来的……不是污秽……是一张……一张揉成一团的、带着血的……字条!”张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是一种面对超乎想象之事的惊悸,“上面……上面只写着两个字!”
电话那头传来张牟急促而沉重的喘息,那短暂的死寂,如同最沉重的鼓点,狠狠敲在金戈和黄琳的心上,几乎要将他们最后的侥幸彻底碾碎。张牟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凝重,一字一顿,清晰地凿穿了听筒:
“那血字……写的是——‘金戈’!”
轰——!
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金戈和黄琳的脑海中同时炸开!餐桌上暖黄的灯光,精心准备的菜肴,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……所有温馨的假象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!
余匕那张在警局灯光下扭曲狞笑的脸,那无声诅咒的嘴型,婚书上那枚深褐色的、带着不祥粘稠感的指印……所有之前令人不安的碎片,被这两个血淋淋的字瞬间串联起来,构成了一张庞大而凶险的阴谋之网的狰狞轮廓!这绝非巧合,更不是结束!
黄琳手中的筷子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光洁的瓷砖地上,发出清脆却惊心的声响。她脸色惨白如纸,下意识地捂住嘴,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,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,看向金戈。
金戈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指节白得吓人,手背上青筋暴起,如同盘踞的毒蛇。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眼神却在这一刻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,死死地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,仿佛要穿透这房屋的墙壁,直刺向警局深处那个疯狂的恶魔!
吐出的血字!写着他的名字!余匕!他究竟想干什么?!这疯狂到令人作呕的举动背后,隐藏着怎样恶毒而周密的杀招?那张血字纸条,是挑衅?是诅咒?还是……某个更致命行动开始的信号?
窗外的夜色,此刻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,沉沉地压了下来。新居里那点可怜的暖光,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骤然降临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巨大危机面前,显得如此微弱,仿佛随时会被彻底吞噬。那份刚刚被晚霞和誓言稍稍安抚的惊悸,此刻以百倍的凶厉卷土重来,冰冷彻骨地攥紧了他们的心脏。风暴,已至门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