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年啊,一个人的小半生。
宁方生心里唏嘘的厉害,声音也沉了下去:“后来你的发疯,到底是因为什么?”
“因为她!”宋平指着贺湛英,手指颤抖得厉害。
因为我?
贺湛英脸色因为极度错愕,而显得一片空白。
“我做了什么,让你发疯?”
“你死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贺湛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说……”
宋平一字一句:“你死了!”
这话,别说贺湛英惊得不知道如何回答,就连宁方生和卫东君,也都面面相觑。
贺湛英死了。
他疯了。
这……
听着有点扯啊。
这时,贺湛英突然往前走了半步,“宋平,为什么?”
宋平对上她那双茫然的眼睛,冷冷地反问:“你死了,我该去恨谁呢?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,浓雾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耳畔都嗡嗡作响,连同贺湛英在内,都在思忖着宋平那句话的意思。
你死了,我该去恨谁?
那反过来看意思是……
贺湛英战栗着开口:“宋平,你……”
“你有什么权利去死?”
宋平心底的怒意被这一句话,又激了上来。
“堂堂长平伯府女主人,高高在上,穿金戴银,儿女双全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你凭什么去死?
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利,聪明算计,虚伪张扬的女人,为了嫁进长平伯府,甚至连我这种人都愿意应付,都愿意委屈,你凭什么去死?
你和你们贺家把我糟蹋成这样,我还活得好好的,你凭什么去死?”
他猝然瞪眼,目中的恨意令人心胆俱寒。
“说,你凭什么去死?”
浓雾里,再一次死寂一片。
贺湛英略显薄的嘴唇不住颤抖,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点惊慌失措。
卫东君是听傻了。
为什么宋平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,每一句话也都明白,可连在一起,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?
唯有宁方生,抬目看着宋平的脸,眼里慢慢簇起一团光亮。
话到这里,他终于明白宋平的执念从何处来。
“宋平。”
他低声唤道:“贺湛英的死对你来说,很突然,很震惊,很不可思议?”
宋平的手仍指着贺湛英:“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?”
“知道,左手棍,右手刀,谁咬她,她就咬谁,谁害她,她就杀谁,是个比普通男人还要狠戾的女人。”
宁方生话锋突然一转:“所以你觉得她这样的人,应该比谁都活得长,对吗?”
宋平被问得一怔,“好人不长命,坏人活千年,她这么坏,满嘴谎言,满心算计……”
“可偏偏她死了,而且还是跳井死的,你承受不住这样打击,所以一瞬间就疯了。”
宋平咬牙切齿:“我就是想不明白,她为什么要死?她凭什么去死?”
“宋平,纵观你的大半生,其实有很多能发疯的节点。”
宁方生循循善诱:“你爹自尽,你娘告诉你真相后离世,你为什么没疯?”
宋平又一怔。
“为什么不在找到毛头,知道两次春闱真相的时候疯?为什么不在毕五叔和严妈被杀,房产田产被抢的时候疯?为什么不在被贵人抛弃的时候疯?”
宁方生口气陡然一厉。
“这一件件事情对你的伤害和打击,难道不比一个欺骗过你感情的女人,来得更严重,更致命?”
宋平一下子哑然。
“贺湛英骗了你,你恨她入骨。如果我是你,听到贺湛英跳井死了,我会仰天大笑,会醉酒庆祝。”
宁方生:“贺湛英啊,你这个坏女人,你终于死了啊,老天有眼,让我大仇得报。我只会高兴坏了,不会发疯。”
宋平看向宁方生的眼神,一瞬间充满了戒备。
“你在帮我,还是在帮她?你不是说要替我向她讨回公道吗?”
“既在帮你,也在帮她。”宁方生轻轻道。
这话什么意思?
宋平面色大变,眼底的疯狂轰然爆起来:“你到底是谁?你是不是准备帮贺湛英脱罪。”
“自杀之人的魂魄会滞留枉死城,需要找出阳间对他们有执念的人,斩执念,了尘缘,才能过忘川,入轮回。”
宁方生目光一沉,终于亮出自己的身份:“宋平,我是斩缘人,来替你了却与贺湛英之间的尘缘。”
他是斩缘人?
那我呢?
宋平摸摸自己的脑袋,头上没有官帽;又猛地低下头,身上也没有官服。
所以,刚刚在刑场那一幕,只是他做的一个梦?
在宋平满脸的愕然中,宁方生缓缓开口:“宋平,我们查到,对贺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