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中,数百条黑影像潮水一样,从四面八方涌过来,只一个眨眼的功夫,就把陈漠北一行五人,团团围在中间。
想拦?
刘恕己冷冷一笑,大刀往胸前一横:“我看谁有胆子,来做爷爷第一个刀下鬼。”
他话刚落,另外三个陈府的侍卫突然退后,转过身,拔出刀。
一夫当关。
三人垫后。
四人将陈漠北护在中间,护得滴水不漏。
陈漠北脸上没有半点异样,也不作一声,只是缓缓转过身,左手自然垂落,右手背起,腰背站得笔直。
身后,面容阴郁的何娟方,在众人的簇拥下,快步走来。
他一挥手,那些将陈漠北团团围着的人,立刻分散开来,在刘恕己的刀前排成数行,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人墙。
陈漠北一看这些人的身手,虎目中闪过一点忧虑。
原本他觉得何娟方身后跟着的,不过是群乌合之众,不曾想,这些人不仅手上有功夫,还略懂些阵法。
看来,何娟方的造反,已经在暗中筹备了很久。
何娟方在几丈外站定,怒火压在眼底,大有熊熊灼烧之势。
“侯爷的缓兵之计用得可真好啊,连我都被迷惑住了。”
“兵不厌诈,只能说公公大意了。”
“陈漠北,我、他、娘的是惜才!”
“何娟方。”
陈漠北冷笑一声:“本侯的才,还轮不到你来惜!”
一句一答四句话,使得原本就悠悠沉沉的肃杀之气,一下子喷涌出来。
何府侍卫们手中的剑紧了紧,只等着主子一声令下。
而刘恕己手中的大刀,也因为他的内力一震,发出“嗡”的一声响,叫人心里升起股说不出的寒意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。”
何娟方上前一步,看着陈漠北,阴恻恻地笑了笑。
“今儿这何府的门,你就别想走出去,我这人有个坏毛病,得不到的东西,宁肯毁了。”
陈漠北声音还是淡淡:“其实我这人,也有个坏毛病,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。”
何娟方眼睛一眯,嘴里咬出一个“噢”?
“半个时辰前,何府上方升起过一盏天灯。这个天灯的作用,是告诉藏在附近的某个人,倒计时开始了。
如果半个时辰后,我没有走出何府,那么这人就会立刻拿着我的腰牌,去我领兵的卫所。”
石破天惊的话,被陈漠北说得不紧不慢。
“掌天子亲卫人的腰牌落在别人手里,这意味着什么,公公想必比我清楚。
卫所今日值夜的,是我的副将孙方平,孙方平接过我的腰牌,只会做一件事情。”
何娟方脸色骤变。
他的确很清楚,孙方平进宫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,便是面圣。
何娟方扭头朝吕权看过去。
吕权立刻朝身后的人低语了几句,然后面如死灰地点了一下头。
何娟方的面色,一瞬间白得像只厉鬼。
这时,只见陈漠北勾起嘴角,冲他露出一记诡异的笑。
“不出一个时辰,这里便会血流成河,哪怕是你何府的一条狗,都要身首异处。”
何娟方惊得浑身的血,直往头顶冲。
他做梦都没有想到,这个独来独往,与世不争的陈漠北,会精明、厉害到如此程度。
是自己小看了他?
还是他藏得太深?
就在这时,陈漠北话锋一转。
“但我这人,既不喜欢血流成河,也不喜欢赶尽杀绝,我喜欢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我更不喜欢多管闲事,只要我的一亩三分田是好的,外头就算洪水滔天,山崩地裂,也与我没有半分干系。”
他自然垂下的左手抬起,冲何娟方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一切,就看公公怎么选了。”
何娟方没有说话,像厉鬼一样的白脸在短短的时间内,变换了好几种表情。
良久,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,露出一记笑:“陈侯爷,我如何信你?”
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;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。”
陈漠北笑着迎上他的目光:“公公啊,你没有别的选择,你只有相信。”
只有相信?
良久,何娟方在心里沉下一口怒气,伸手挥了挥,众侍卫立刻有条不紊地退下。
“吕权,你替我送送侯爷。”
“是。”
吕权顶着一头冷汗,小跑着上前,恭恭敬敬道:“侯爷,请!”
陈漠北朝何娟方抱了抱拳,转身离开。
何娟方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眼中闪过两道狠戾的寒光。
片刻后,吕权又小跑着回来。
“干爹,人已经送走了,你看……”
“放出风声,昨夜我与陈侯爷一醉方休,醉后称兄道弟,相见恨晚。”
吕权还没来及得开口,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