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泽中一边伸懒腰,一边打哈欠。
这哈欠刚打到一半,冷不丁“蹭蹭”两声,桌上趴着的人,突然直起了身,床上睡着的人,突然坐起来。
哈欠不幸中途夭折,卫泽中忙不迭地问:“怎么样,入梦了吗?”
没有人回答。
桌前的人,眼珠子一转不转,似乎在回味着什么。
床上的人,呆愣愣一动不动,像是被惊到了。
卫泽中的手在宁方生眼前晃了晃,见没什么反应,又跑到床边,在卫东君面前晃了晃,还是没反应。
这是怎么了?
中邪了?
突然,“中邪”的两人同时动了。
他们一个站起来,一个跳下床,径直向对方走过去。
站定。
两人目光死死盯着对方,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。
“卫东君。”
“宁方生。”
喊完,宁方生的面颊一瞬间苍白,眼底闪烁着微光,而卫东君的唇,在一颤一颤地发抖。
房里陷入死寂。
卫泽中撅着屁股凑到两人中间,小心翼翼地问:“是出什么事了吗?”
没有人回答。
宁方生和卫东君的目光,始终胶着在一起,隐隐有疑惑从两人的眉眼间闪过。
卫泽中脑子嗡的一声。
不对劲。
一定有事。
他正要再问,宁方生突然开口:“天赐,笔墨纸砚侍候。”
“是!”
“泽中。”
“再去问掌柜要只笔。”
“噢噢……”
卫泽中也不知道这人要笔做什么,但脚下却跟装了风火轮似的,蹬蹬蹬跑下楼,又蹬蹬蹬跑上来。
“笔来了,笔来了。”
宁方生像是没有听见似的,抬眸看卫东君一眼,然后弯下腰,把原本离得很远的两把椅子,拉近了靠在一起。
卫东君二话不说,往其中的一把椅子上一坐。
宁方生则往另一把椅子上一坐。
两人拿起笔,朝对方望了一眼,像是用眼神在倒数着三、二、一,开始奋笔疾书。
明明能说话,偏偏要写字,这是什么毛病啊?
卫泽中心说,让我来看看你们都写的啥。
他走到宁方生身后,低下头——
“我、被、弹、出、了、梦、境。”
原来,他们这么快回来,是被弹出了梦境。
卫泽中把头凑到女儿那边,低头一瞧,纸上也是七个字,每个字都和宁方生写的一样。
“她也被弹出了梦境。”
话落,宁方生和卫东君同时伸出手,把自己手中的纸,往对方面前一送。
两人低头瞧了一眼,接着又奋笔疾书。
卫泽中简直风中凌乱。
他把他们各自写的都读出来了,为什么他们还要多此一举的,把纸给对方看啊。
忽然,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卫泽中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。
“你们被弹出梦境,五觉失了一觉,你们现在听不见了。”
是的。
卫东君的世界里,一片死寂。
她听不见了。
被弹出梦境很正常。
但不正常的是——
她刚刚进入项琰的梦境里,眼睛也才刚刚睁开,甚至还没有看清四周的环境,没弄明白自己落在谁的身上,就被弹了出来。
卫东君想不明白,于是低头写了一句话,放在宁方生的面前。
“我们为什么会被弹出梦境?”
宁方生看着这句话,扭头冲卫东君苦笑了一下。
答案是:他也不知道。
被弹出梦境的一个必要条件是——
他们在梦境里做了不符合人物身份的动作,说了不符合人物身份的话,被做梦的人察觉。
但这一回,他们刚进去,就被弹出来,显然和那个条件没有关系。
宁方生想了想,拿笔写字。
“这一回,我们被弹出梦境,应该是另有原因。”
另有原因?
卫东君死死地盯着这四个字,心里又升起另一个疑惑:另有什么原因呢?
是我们进入项琰梦境里的动作太重了?
不对。
进入梦境。
和轻重没关系。
是项琰做的梦,特别特别的私密?
也不对。
无论梦境私密与否,他们都能进入。
还是说……
卫东君心中一动,在纸上写道:“会不会和项琰这个人有关?”
宁方生望向卫东君的目光,凝起一点赞赏。
他冲她微微一点头。
即便此刻卫东君因为听不见,而感到焦头烂额,但看到宁方生这一点头,她心底还是升起一点隐秘的快乐。
他,也是这么想的。
他们,想到一处去了。
那么问题的关键是——项琰这个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