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朝起,就是“非进士不入翰林,非翰林不入阁”,因此进士们对翰林院是趋之若鹜,凡馆选必有许多进士参加。
三元公陈砚能直接入翰林,这让在场众多新科进士心生羡慕。
进士们普遍在三十岁左右,再看陈砚的年龄,就知陈砚前途无量。
然首辅大人已把持朝政多年,势力极大。
翰林虽被称为“储相”,却不是所有翰林都能入阁,多的是翰林在翰林院中蹉跎半生。
翰林们三年一考核,到时只需给陈砚一个考核不过,便能将他压在翰林院的冷板凳上,再无前途可言。
此前众人还是书生,从昨日过后,就要转变为政客,要为自己谋前程。
即便攀附不上高官,也不可得罪。
有些人本想去找陈砚敬酒,均被同乡拦住。
如此一来,本该是恩荣宴主角的陈砚根本没什么人与其敬酒。
李景明和徐彰二人为陈砚不平,陈砚淡然道:“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不宜喝太多酒。”
这话一下让徐彰和李景明二人都沉默了。
陈砚却向两人拱手,笑道:“二位往后入朝,必要与他们相互扶持,也该去与众人一同饮酒了。”
两人还欲说什么,就见陈砚已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位子坐下,对二人摆摆手。
同科乃是极重要的人脉,恩荣宴正是结交的大好时机,他们能来敬他一杯酒,已全了同窗之谊,再和他待下去,就阻了前程。
陈砚不再理会二人,坐下后就看向满桌的饭菜。
想到殿试时吃的那汤菜的胃口,陈砚并不想拿筷子。
“光禄寺卿到!”
随着门外一道喊声,曾昌大步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。
新科进士们纷纷上前敬酒。
曾昌举杯抿了一口,放下后就问:“传胪何在?”
突然被点到名,李景明颇为惊诧,在众进士们羡慕的目光下上前,朝着曾昌拱手行礼。
曾昌看向他,似有深意道:“本官观你之文章情深意切,深受众位读卷官的喜爱,不知你是如何做出?”
众人一听李景明文章竟被诸位大人赏识,心中对李景明多了几分艳羡。
李景明也是心中一喜,恭敬道:“学生乃是有感而发,心之所想,笔之所向。”
曾昌笑道:“如此耿直实在难得,不若往后就来光禄寺,也好让你一展拳脚。”
众进士对李景明已是羡慕至极。
除一甲外,二甲需在九卿衙门观政三个月,再等候有空缺了派官。
这派官也分三六九等,留京自是上上之选,其次是去富庶之地任实缺,再差的就是被分到穷乡僻壤。
分派不同,往后的境遇也必是大大的不同。
新科进士们凡是背景好的,已在疏通关系,那些没背景的,便想四处碰运气。
李景明却被光禄寺卿在恩荣宴上点名要了,这如何不让众进士眼红。
李景明心中也是大喜,只觉曾大人实在大度,当即就要答应,却被外一个声音打断:“传胪为人端正,仗义执言,该来我刑部,去光禄寺倒是可惜了。”
来人是刑部尚书宗径。
众进士又是大惊。
这传胪竟被两个衙门争抢,实乃奇事!
就连陈砚都好奇李景明殿试文章究竟写得多好,竟引起如此多大佬争抢。
待到程文集出来后,他必要好好拜读。
李景明一听是刑部,双眼便是一亮。
他本人最见不得那冤假错案,若能进刑部,必要好好为百姓平冤,当下毫不犹豫推了曾昌,选了宗径。
曾昌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景明,道:“看来传胪也并非众人想象的那般耿直。”
李景明还未听明白,坐在曾昌身旁的宗径便开口道:“管刑名虽要端直,却也不可一根筋,正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。”
曾昌心中冷哼,却也不再多话。
此科恩荣宴,除首辅徐鸿渐没来,其他阁老与大九卿尽数到场。
身为状元,陈砚自是要领着进士们同这些人敬酒。
喝完后他就回了自己的位置,努力从一堆难吃的饭菜里挑出一两样好吃的。
次辅焦志行身为会试主考,自是备受新科进士们的推崇。
不过这焦志行极看重柯同光,单独与之喝了一杯,柯同光满面红光。
恩荣宴上自是要作诗。
才名远播的柯同光挡不住众人的相邀,挥墨写下一首诗赢得满堂喝彩。
其余进士也是依次留下自己登科后意气风发的诗篇。
这等宴会互相吹捧,自是首首诗篇都被称赞。
坐在位子上的陈砚不禁暗暗庆幸,还好自己被遗忘了,否则就要上去丢人了。
如此一想,这恩荣宴上的饭菜滋味都好上不少。
在众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