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不想他人来送行,便装点好行囊坐马车从朝阳门出发。
才出京,就见薛正靠着树干等他,一旁的枣红大马正对着地上的青草挑肥拣瘦,瞧见陈砚的马车过来,还打了个响鼻。
陈砚打招呼:“许久不见,薛百户风采依旧。”
薛正抱着刀站直,瞥了他一眼,不咸不淡道:“不久,我只在此处等了一个半时辰。”
难怪那枣红大马如此不满。
陈砚称赞薛正:“薛百户消息果真灵通,竟连本官今日出发也能知晓。”
薛正道:“若连这等消息都打探不到,陈大人便也不会请本官与你一同前往赴任。”
心思被看穿,陈砚丝毫不慌,还有探调侃道:“可见本官识人本领之强。”
那宁淮可是徐鸿渐的老巢,他是去拼命的,带的人必须都是顶尖人才,若薛正无能,那他就要向天子请求换人了。
“此次乃是薛百户立功的大好机会,薛百户可要好生把握。”
陈砚自认自己画的饼很香,可惜这薛百户不吃,翻身上马,道:“给陈大人送行之人皆已在码头等候,陈大人若再耽搁些时辰,怕是要赶不及辞别了。”
陈砚有些惊讶,难不成是薛正告知他人来给他送行?
这薛正是在向他展现实力啊。
如此甚好,也免得他还要费心为其画饼。
陈砚本是悄然离京,不成想他于京中认识的人均在码头为他送行。
徐彰、李景明、孟永长皆在此,就连王申也来了。
国子监乃是大梁最高学府,能入其中就读者,要么是高门权贵子弟,要么是各地才学佼佼者。若真对他们的师长动手,必要引发他们的不满。
王申并不信徐门中人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对他动手,本就因陈砚被外派不满,如今陈砚离京,他自是要来送别。
此时见到只寥寥数人来送别陈砚,便颇为愤慨:“你本该在京平步青云,如今却要去那等地界,实在不公!”
陈砚豪迈道:“无论在中枢还是地方,都是为君父分忧,何须忧愁。”
何况此行他是去捣徐鸿渐的老巢,更该气势如虹,不可有一丝丧气。
李景明也是愤愤不平:“此去地方,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,你一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宁淮,日子何其艰难。”
官员被外派后,多是在地方上干到老。如王申这等从地方上又回京的,除了做出大功绩外,还有个当阁老的恩师。
被外派后,最可怕的不是难出功绩,而是容易被遗忘。
在京时天子虽对陈砚颇为重视,待到地方,日子久了,慢慢也就淡忘了。
众人本就对陈砚被外派不满,再想到他的将来就忧心忡忡。
如此焦躁不满,这送别尽是愁绪。
孟永长安慰众人:“过些日子我墨竹轩就要开到宁淮去了,到时陈大人有什么事招呼一声也就是了。”
众人心绪并未被缓解。
陈砚若在宁淮出事,必是大事,一个书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。
还是朝中无人,此时帮不上一点忙。
陈砚拱手:“能与诸位相识,乃是我陈砚之幸,今日在此拜谢!”
他如今的形势实在太差,明面上得罪首辅徐鸿渐,被贬到地方,又被天子所弃,凡是聪明些的官员都该离他远远的。
可他们不顾这些来相送,如何能不让人感动?
徐彰倒是比他们平静些:“桐花万里丹山路,雏凤清于老凤声。怀远必可得偿所愿,鹏程万里。”
陈砚心下感动,对其拱手:“多谢文昭兄。”
众人一路将陈砚送上船,可惜送君千里,总需一别,陈砚又将众人送下船就要离去。
恰在此时,远处传来一声呼喊:“三元公留步!”
陈砚抬头望去,就见一行锦衣卫骑骏马狂奔而来:“圣上有旨,陈砚接旨!”
陈砚赶忙下船,便跪在码头边。
码头来来往往人数众多,此时纷纷跟随跪下。
锦衣卫翻身下马,站成一列,颇受气势: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:宁淮松奉府同知陈砚,才识宏深,直言纳谏,尽忠恪守,功在社稷,兹特赐尔麒麟圆领一袭,玉带一围,以彰其德,钦哉!故谕。”
王申众人皆是转悲为大喜。
天子特赐麒麟服,此乃极大的荣耀。
圣上并非厌弃陈砚!
就连陈砚也是心中一喜,永安帝赐他麒麟服,这是在公然为他撑腰了,可替他挡下不少明枪暗箭。
他最近已与徐鸿渐多番交手,永安帝此举就是公开支持他,这无异于宣告天下他对首辅徐鸿渐不满。
陈砚接过圣旨,高呼:“谢陛下隆恩!”
待起身,王申等人将陈砚围住:“恭喜怀远!”
码头上不少往来的官员也纷纷围过来贺喜。
陈砚所坐官船前热闹非凡。
……
陈砚登上官船已是一个时辰之后,那些宣旨的锦衣卫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