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太久,久到她已经忘记当年怎么被接进陈家的。
二十年前突然的某天,奶奶家来了一群人,各个西装革履,她被抱上一辆黑色皇冠。
车子后排,一把陌生嗓音,低沉沙哑的对她说,“小玉,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父亲。”
父亲。
她对这两个字格外陌生,可是,车厢里淡淡好闻的香气,她鬼使神差点了点头。
再后来,她被带到陈克己面前。
“父亲”指着她对他说,“你负责好好照顾妹妹,不准欺负她。”
“童养媳啊……”陈克己吊儿郎当一笑。
电视里正放古早电视剧《婉君》。
陈克己比她大五岁。
当时,薛琼玉懵懂无知。
直到几年后重新刷剧,他的那句玩笑话,她深深记住了。
薛琼玉回到房间,关门前,自然瞥向斜对面,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。
房门虚掩。
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手把门框,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薛琼玉犹豫片刻,蹑手蹑脚闪进房内。
在陈家她始终谨小慎微。
别说偷进陈克己房间,就连他和大哥的书房,她也不曾踏进,视如禁地。
房间里弥漫香薰的味道。
薛琼玉吸吸鼻子。
如凛冽寒冬包裹下的白玉兰,像一汪雪水融化在鼻腔,独属于陈克己的感觉。
沙发里,她右手摩挲靠垫,缓慢地,扭头环视四周。
这股味道盈盈环绕,莫名让人安心。
他喜欢的香气,清冷干净,根本不像他给人放浪不羁的印象。
薛琼玉搂紧靠垫,侧脸贴着丝绒布面,深吸一口气,带着七分不甘,徐徐吁出。
她走进卧室。
靠近露台那侧床头柜,她一眼瞥见一只钻戒,亮闪闪摄人心魄,就那么随意丢着。
薛琼玉若有所思,捏着戒臂指腹来回揉搓,忽地,把心一横。
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。
这时,楼梯陡然传来脚步声,薛琼玉吓得慌忙躲在窗帘后。
“怎么没锁……”岚姨嘀咕随手带上门。
薛琼玉大气不敢喘。
直到周遭安静,她小心翼翼溜到门边,贴耳细听,走廊空无一人。
开门。
把手和锁舌纹丝不动。
要死。
薛琼玉头皮发麻。
院子里车灯陆续闪烁,薛琼玉奔至窗边,将自己裹在窗帘里,探头一瞧。
守岁散了,长辈们各回各家。
陈克己的房间,一向由岚姨亲自打扫,她打算先藏一晚,等明日开门再溜回去。
然而,事与愿违。
自己房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。
每响一下。
她的心就抽搐一分。
为不被人发现,她打算从露台翻出去。
除夕夜,月朗星稀。
黑色宾利驶出默乐停车场,彭越看一眼副驾的空餐盒,嘴角浮现一丝久违的笑。
一小时前。
他来送母亲包的饺子,茶几搁着另一份餐盒,想来是陈家送的,他装没看见。
故意问陈克己要不要一起吃点。
“……”
陈克己十分给面子,“行。”
大舅哥出的这题是一道填空,有且只有一个答案。
他不能说吃不下。
于是,在常遇春警告看彭越的眼神里,陈克己喜眉笑眼,又硬塞了半斤饺子。
……
后车鸣笛拉回彭越思绪。
算陈克己有人性。
整一周,公司医院两头跑,表现尚可。
勉强值得他叫一声“妹夫”。
病房里,陈克己撑得坐卧不宁。
常遇春搜了个妙招,绕肚脐顺时针画圈。
“你来!你来!”陈克己横着往床上一躺,撒娇看她,“让我感受一下护士长的力道。”
“……”
常遇春搓热双手,掀开他衣襟下摆。
指腹划过。
薄茧粗粝感格外明显,陈克己腹肌不自觉收紧,喉结滚动,一时心猿意马。
没几秒。
他攥她手腕,蹭地坐起,表情严肃。
“……”
两人对视,心照不宣。
陈克己趿鞋走开。
不多会,里间洗手间传来花洒水声。
等陈克己冲完澡出来,常遇春捧着手机笑,给他看,“还记得彭姗姗吧,这小子!”
“他上二哥家过春节去了。”
“我好歹算他正儿八经的姐夫,怎么也不来请个安。”
陈克己擦着发梢,把眼一扫。
他近来头发长了没空修剪,前后一拨拉,水珠飞溅常遇春一脸。
她踹他一脚。
术后头三天确实难熬,好在她底子好,一周基本缓过来了,但主管医生因为她和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