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门闭合时发出闷响,震得井壁落了些碎土,正落在他脚边那半张染血的绢帛上。
他蹲下身捡起绢帛,母亲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:"钧儿,若见玄鸟,当如玄鸟。"玄鸟是镇北王府的族徽,传说中衔火重生的神鸟。
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,玄鸟的眼睛在暗夜里泛着幽蓝,像两簇将熄未熄的火。
回到冷宫时,青奴正蹲在门口搓手。
看见他的影子,青奴猛地站起来,棉袍下摆沾着的雪块簌簌往下掉:"少爷!
我我听见前院有动静,刚想去探探——"
"进去。"萧承钧打断他,脚步却顿在门槛前。
冷宫里的炭盆灭了,余温还裹着股焦糊味。
他的目光扫过墙角——那堆他临走前特意踢乱的碎砖,此刻整整齐齐码成了小塔;案上的陶碗倒在一边,碗底压着片没烧尽的纸灰;最让他血液凝固的,是砖缝里那个藏着《九劫锻骨诀》的洞——洞口的泥被重新填过,却填得太实,新土的颜色比周围浅了两分。
他冲过去抠开湿泥,洞里空了。
"青奴!"他转身时撞翻了炭盆,火星子溅在青奴裤脚上,"谁来过?"
青奴的脸瞬间煞白:"我我一直在门口守着!
就刚才刚才听见房里有响动,我推门看了眼,可可什么都没看见!"他颤抖着指向窗棂,"窗栓是断的,许是猫"
萧承钧没听完。
他冲到窗前,窗台上有半个鞋印,鞋跟处嵌着块青金石——那是萧承泽贴身侍卫常穿的云纹皂靴,柳氏去年赏的。
可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,窗台下的雪地上,有两行脚印——一行是他的,另一行却比他的鞋印小半寸,像是女子的绣鞋。
风突然大了,吹得窗纸哗啦作响。
萧承钧攥紧手里的玉佩,玄鸟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刺眼。
他望着案上那片纸灰,突然想起神秘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:"想要活下去,就要学会比敌人更狠。"
可现在——是谁比他更狠?
是柳氏,是萧承泽,还是那个递给他玉佩的神秘人?
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,敲的是四更。
萧承钧摸出怀里的短刀,在砖墙上划了道深痕——这是他的规矩,每遇危机,便刻下一道,等翻身那日,要让这些痕迹变成敌人的墓碑。
窗外的树影晃动,像是有人站在那里,又像是没有。
他盯着那片晃动的树影,喉间溢出声低笑。
很好。
既然有人急着要他的《九劫锻骨诀》,那便让他们拿命来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