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正是。"苏挽月将算盘推到一边,翻开本新卷宗,"周鸿被处斩前喊了句'玄影司忠魂不灭',后来"她突然顿住,抬眼看向门口。
门帘被掀起道缝,小翠端着茶盘探进半张脸:"公子,苏姑娘,新沏的碧螺春。"她手指绞着围裙角,耳尖微微泛红,"夫人从前说"
"放下吧。"萧承钧接过茶盏,指腹在杯沿重重一叩。
小翠浑身一震,茶盘险些落地,却又强自镇定着将茶盏摆好,退出门时特意放慢脚步,连门帘都没系紧。
苏挽月望着门帘晃动的缝隙,嘴角勾起抹冷笑:"这小丫头,耳朵都快贴到门板上了。"
"她本就是柳氏安插的钉子。"萧承钧端起茶盏,水汽模糊了眉眼,"但钉子也能变成线,只要你给的饵够香。"他将卷宗推到苏挽月面前,声音陡然拔高,"当年玄影司的密档,说不定还藏在镇北王府某处——若能找到,倒是能替周指挥使洗清冤屈。"
月上柳梢头时,账房后窗传来瓦片轻响。
萧承钧缩在屏风后,看着黑影从窗口翻进来。
那人蒙着黑布,腰间挂着暗卫制式的短刀,动作像夜猫子般轻巧。
他直奔案前的檀木匣,指尖刚触到匣盖,突然寒光一闪——
"拿下!"
影卫从梁上跃下,绳索"刷"地缠上黑衣人手腕。
萧承钧掀开屏风,烛火映得他眉峰如刀:"说,谁派你来的?"
黑衣人被按在地上,却笑出声来:"萧三公子好手段"他突然剧烈咳嗽,鲜血从指缝渗出,"李统领说,要查这卷宗是真是假"
话音未落,他的头突然一垂。
萧承钧蹲下身,扯下他面上黑布——竟是暗卫营里最不起眼的马夫阿四。
窗外起了风,将案上的卷宗吹得哗哗响。
萧承钧望着阿四颈侧那道细如蚊足的血痕,指尖轻轻抚过,沾了满指腥甜。
"好个李七。"他低声呢喃,目光扫过窗外暗卫营的方向,"这局棋,才刚刚开始呢。"
萧承钧盯着阿四颈侧那道细如发丝的血痕,指腹在他青紫色的唇瓣上轻轻一按——毒发太快,连喉间的毒药都没来得及呕出。
"阿九。"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。
暗卫统领阿九单膝跪地,腰间佩刀因动作发出轻响:"属下去查暗卫营近三日的饮食,定要揪出下毒的——"
"不必。"萧承钧打断他,指尖划过阿四手背的薄茧,"马夫的手该有缰绳磨的茧,他这双,倒像是常年握刀柄的。"他突然抬头,目光如刀刺向阿九,"你暗卫营里,有多少人是李七安插的?"
阿九额角沁出冷汗:"影卫与暗卫分属两系,末将末将确实不知李七的人渗透到何种地步。"
"那就去查。"萧承钧将染血的帕子甩在案上,帕角沾着的碎茶末是碧螺春的——清晨小翠送的那盏茶。
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,喉间溢出低笑,"李七要查卷宗真伪,我便给他个真的。"
三日后的子夜,账房烛火燃到第三寸时,苏挽月将最后一页伪造的玄影司密档按进蜡封。
"这上面的火漆纹路,与当年镇北王府的内库印完全一致。"她推了推案上的牛皮袋,"连周鸿的私印都仿得七分像,李七若查不出来"
"他查得出来。"萧承钧捏着半块松脂在火上烤软,将伪造的密档封进暗格,"但他会信。
因为他需要这密档里的内容——玄影司当年被灭,是因为查到了镇北王府私通蛮族的证据。"
苏挽月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:"这是要坐实柳氏通敌?"
"坐实与否不重要。"萧承钧将暗格推进墙缝,转身时袖中铜印撞在桌角,"重要的是让李七以为我手里有能置柳氏于死地的筹码。
而他需要柳氏倒台。"
荒庙的破钟在子时三刻响了一声,惊起数只寒鸦。
萧承钧踩着满地断香灰,靴底碾碎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钱。
影卫阿三和阿九一左一右,刀鞘擦过剥落的墙皮,沙沙作响。
供桌上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晃,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三条纠缠的蛇。
"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