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沉思片刻,公孙妙善微微摇头。\你所虑极是,但就隆圣帝而言,远没有到需要钳制的地步。大梁的诱惑可比北境大,何况你父亲即将北伐,大周那边暂时无须顾虑。
至于顾应痕,他在军中经营多年,门生故吏遍布各营,正面硬撼,你胜算不大。
当务之急是稳固你在岳州的政治地位,更要利用好慕容烈和元武。正因为有他们在梁北牵制,你才能夹缝中前进。”
听闻此言,姜云裳放下银匙,神色变得有些凝重。\不错。若是没有慕容烈,顾应痕要想收拾你不过翻掌之间。
依我看,薛刚很快就会被抛弃,禁军一旦被他掌控,即便夺得岩台大营,也难有建树。”
“先打压,压倒此撩身处绝境,再抛出橄榄枝。”擦了擦嘴角,司徒娴韵合上巾帕缓缓说道。“这几日他在天上人间赢了不少,赌本越来越大,下手也越来越阔绰。
林九那边我打好了招呼,我看,薛刚那该收网了。”
听闻此言,徐平却摇了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。\不急,让他再赢些。自宣帝西去,顾应痕能掌大权,薛刚可谓居功至伟。如今顾贼倒是权倾朝野,他可还在原地打转。
似这等见利忘义的投机小人,不给他足够的好处,日子久了必会生出反骨。”话到此处,徐平端起茶盏一饮而尽。“等他赢到手软,先将他坑死,我再以掌控禁军挑唆顾应痕对薛刚下手。
一旦到了走投无路之际,也就是咱们拉拢薛刚的时机。”
“的确周全,此策可行,是陆铮给你的建议吧。”说着,姜云裳微微眯眼。“还有那季书同,他近日又在打听玲珑的事。”
闻言,司徒娴韵嘴角勾起一抹浅笑。\季书同那点心思,还能瞒得过谁?
他每次来天上人间,眼睛都快黏在玲珑身上了。\说着,她又转头看向徐平。\不如就顺水推舟,把玲珑送给他?”
“不妥。”一直未曾开口的公孙妙善却是突然摇头。\季书同看似待价而沽,究其根本,你等并不知晓他到底是谁的人?”
此话一出,徐平顿时反应过来。“师尊的意思是……
不错!此时不可操之过急。咱们已知季书同无法调动岩台大营,但他手中同样有着半块兵符。
据武成乾透露,周信手中有着宣帝的遗诏。一旦被其察觉,极有可能弄巧成拙。”
“即便如此也无伤大雅吧?”
见司徒娴韵有些疑惑,公孙妙善笑着起身离去。“倘若季书同和周信本就是一伙呢?小丫头,看事情眼光要长远……”
见她离去,众人也已无心用膳。看着逐渐升高的暖阳,徐平决定即刻修书给李正我。“来人!!!”
几息之后,亲卫快步入内。“大将军。”
“收拾一下,取笔墨来。”
“诺!”
半炷香后,徐平屏气凝神,笔尖落下的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。
“军师如晤,展信安。
自平入奉天,已数载光阴。今日有要事相商,望军师细阅。
顾应痕狼子野心,恰有元武掣肘,此乃天时不可怠。今拒圣旨,虽未及根本,恐隆圣帝猜忌日深。时不我待,唯有举兵一途。
飞云乃梁地门户,地势险要,若能尽快拿下此关,则可进退无忧。
英月娥曾于此关蛰伏数月,且关内无民心相依,亦无粮草相继,正值攻伐之机。望军师加紧练兵,尤重山地作战与攻城器械演练。
军中粮草、兵器,若有短缺,即刻飞鸽传书。平当命人急备粮草,不日送往岳山。五日内,平亦将遣人送去飞云布防图。
急令:唐禹所部、郭子韬所部、以及许阳所部,必须于下月初五之前向飞云关之敌发起总攻。
众将忠勇,信之甚笃。望与麾下将士奋勇无畏,歼灭顽敌。”
写完最后一笔,徐平放下笔,对着墨迹吹干,当即火漆封口。“将此信交给英月娥,让她星夜送往岳山。”
“诺!”接过密信,亲卫快步离去。
见他如此,两女面面相觑,最终却也未再进言。若说治政筹谋尚可,若说领兵打仗,那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……
……
白驹过隙,转眼几日过去。
这日午后,天上人间四楼的雅间内,纱幔随风轻扬。
徐平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,手中捧着隆圣帝的“御将十策”制权篇看得入神。
“兵符分掌,令出中枢。调兵遣将,需凭鱼符勘合、诏书敕令双证。军中监军内史直属朝廷,五日一密奏,月终呈战报,凡将官言行、军机要事,巨细无遗呈报案前,使在外之军,一举一动皆在掌控。
同地设多将,分领马步水三军,职权交错。战时点兵,将不识全卒,卒不知主将。另设参赞军机,由文吏充任,主理粮草调度、军机谋划,分武将之权,以文驭武,互相牵制。
将属悉入掌中,赐宅造园,厚禄供养。适龄子弟入督学司、皇城司,名为栽培,实则掣肘。逢节设宴待之亲眷,示以恩宠,使其心忧族安,不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