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从玉蝎卫尸体上得来的硝制皮图,被齐永丰贴身收藏,成了这绝望黑暗中唯一的指引。上面描绘的地下河道网络复杂得令人头晕目眩,无数代表漩涡和暗流的危险符号如同恶兽张开的巨口。唯有那条用粗犷红线标记出的路径,如同一条微弱的、通往未知彼岸的生命线。他们沿着这条线,在湍急的水流和犬牙交错的礁石间艰难跋涉,躲避着地图上标注的致命陷阱,警惕着可能从任何阴影中扑出的沙狐或玉蝎卫。沙魂刀在齐永丰腰间发出持续而低沉的嗡鸣,刀柄缠绕的沙纹微微收紧,仿佛在感应着前方某种越来越强烈的、源自大地的脉动。
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、沉重,带着浓烈的铁锈、硫磺和一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凝固了万载岁月的尘埃与血腥混合的气息。水流声在前方变得宏大而沉闷,不再是奔腾的喧嚣,而是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沉重呼吸。幽暗的光线,并非来自水晶,而是从前方巨大空间的顶部岩缝中渗透下来,经过某种奇特的折射,形成一片朦胧、惨淡、仿佛垂死夕阳般的暗红微光,勉强照亮了前路。
“出口…快到了…”齐永丰喘息着,声音带着沙魂刀赋予的沙哑共振。他停下脚步,将背后的雷震山小心放下,靠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。雷震山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,失血过多的脸上毫无血色,嘴唇干裂,但那双眼睛,在接触到前方空间透出的暗红微光时,瞬间爆发出一种混杂着震撼、敬畏与刻骨悲怆的复杂光芒。
前方,是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下空洞!
穹顶高耸入绝对黑暗,仿佛支撑着整个地壳的重量。惨淡的暗红微光如同凝固的血雾,从高不可及的穹顶岩缝中艰难渗透下来,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压抑、不祥的昏红之中。空洞的中心,一座由整块巨大、漆黑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岩石雕琢而成的宏伟建筑,如同洪荒巨兽的脊骨,拔地而起!
那是百级宽阔而陡峭的黑石阶梯!每一级台阶都巨大、厚重,表面粗糙,布满岁月风霜侵蚀的痕迹,一直向上延伸,没入上方更浓重的昏红暗影之中。阶梯的顶端,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赫然在目——那便是祭坛!
祭坛通体亦是同样的漆黑岩石,直径超过十丈,边缘矗立着十二根同样漆黑的、布满扭曲古老符文的石柱。石柱之间,粗大得如同巨蟒的青铜锁链纵横交错,一端深深嵌入祭坛边缘,另一端则延伸没入四周的黑暗岩壁,仿佛将整个祭坛牢牢锁死在虚空之中。祭坛表面并非平整,而是布满了无数道深深凹陷、蜿蜒扭曲的沟槽——血槽!这些血槽如同干涸了千万年的河床,从祭坛边缘一直汇聚、延伸向祭坛的最中心。
祭坛的中心,并非平地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深陷下去的圆形凹坑。凹坑的形状异常奇特,由三道完美的、彼此嵌套的弯月弧形构成,形成一个深邃而诡异的漩涡状结构。那形状,与严静紧紧攥在手中的“龙宫钥”尖端的三片弯月弧形,严丝合缝!
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攥住了齐永丰的心脏!沙魂刀在他腰间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嗡鸣,刀柄处的沙纹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,传递来一种沉重的、带着无尽悲凉与肃杀的古老意志!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柄。
“这…就是…祭坛…”雷震山的声音嘶哑破碎,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。他挣扎着,试图站得更直,目光死死锁定那高耸的黑石阶梯和顶端的祭坛,仿佛看到了先祖流淌的鲜血。
严静和夏欣悦也被眼前这宏伟而邪异的景象所震慑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空气中弥漫的古老血腥气和硫磺味,混合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心悸的威压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“看…看四周的岩壁…”夏欣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她强忍着眩晕,指向祭坛周围那巨大空洞的环形岩壁。
众人顺着她的指引望去。
只见环绕着整个巨大空洞的环形岩壁上,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巨大无比、线条粗犷古朴的壁画!这些壁画显然年代极其久远,许多地方已经剥蚀模糊,但在那惨淡的暗红微光下,依然能辨认出那震撼人心、足以揭示龙宫核心秘密的古老故事!
第一幅巨画:描绘的是无数身着简陋皮甲、身形高大健硕的先民,正虔诚地匍匐在地。他们膜拜的对象,并非神明偶像,而是从大地深处喷薄而出的、如同巨龙般奔腾咆哮的、金黄色的巨大能量洪流!那能量洪流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生机,所过之处,荒漠化为绿洲,枯井涌出甘泉,万物欣欣向荣。壁画用夸张而充满敬畏的笔触,表达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