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潭洞口,死寂终于被打破。
掌教真人云崖子不愧是执掌一宗的领袖,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率先稳住了心神。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飘忽,朝着玄青郑重稽首,姿态放得极低:“晚辈逍遥宗掌教云崖子,携宗门长老,拜见玄龙前辈!前辈安然无恙,实乃我宗之幸,苍生之福!”他刻意避开了“怀中小友”这个烫手山芋,目光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欧卫。
玄青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眼前这一众表情精彩纷呈的逍遥宗高层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此地非谈话之所。”
“是!前辈所言极是!”云崖子立刻会意,连忙侧身让开道路,“请前辈移驾问天台!那里清净,视野开阔,正适合前辈俯瞰宗门,详谈要事!”他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煞气弥漫之地,找个开阔地方好好捋一捋眼前这离奇状况。
玄青不再多言,抱着欧卫,迈步便走。他步履沉稳,仿佛怀中不是个流口水的小娃,而是托着一方世界。所过之处,众位长老如同被无形之力分开的潮水,下意识地纷纷后退,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。所有人的目光依旧无法从玄青和他臂弯里的欧卫身上移开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——敬畏、困惑、好奇、荒谬……种种情绪交织。
赤阳真人和雪灵儿见状,连忙快步跟上。赤阳真人经过枯木长老身边时,还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:“枯木师兄,你刚才……想说什么来着?”语气带着一丝促狭。
枯木长老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此刻精彩纷呈,青白交加,闻言更是狠狠瞪了赤阳一眼,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,拂袖跟上,只是那脚步略显凌乱。
清风子祖师弯腰捡起掉在脚背上的古卷,心疼地拂去尘土,看着玄青远去的背影,又看看怀中古卷,摇头苦笑:“典籍浩瀚,包罗万象,可也未曾记载过此等奇观啊……玄龙抱娃……这……这该归入《异闻篇》还是《育儿篇》?”他感觉自己毕生所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灵韵真人美眸流转,看着欧卫沉睡的小脸,身为丹道大家的敏锐让她察觉到一丝异样,低声道:“这孩子气息虚浮,似耗力过度,但生机本源却异常……磅礴?怪哉……”她心中好奇更甚。
紫霄真人挠了挠自己钢针般的虬髯,瓮声瓮气地对旁边的玉衡真人道:“玉衡师弟,你管着剑阁,见识广。你说……这玄龙前辈抱娃的姿势,像不像……像不像咱们灵兽园里那些刚当了娘的母云纹豹抱崽?”他试图找个参照物理解眼前这幕。
玉衡真人嘴角抽搐了一下,没好气地白了紫霄一眼:“紫霄师兄慎言!前辈风姿,岂是云纹豹可比?这……这叫返璞归真!对,返璞归真!”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牵强无比。
一行人心思各异地跟在玄青身后,浩浩荡荡,却又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沉默,朝着宗门核心区域的问天台飞去。
问天台,位于逍遥宗主峰之巅,是一座由整块巨大无比的星辰陨铁构筑而成的古朴圆台。圆台平整如镜,光可鉴人,边缘矗立着九根雕刻着日月星辰、山川河岳图案的蟠龙石柱,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。站在台上,整个逍遥宗核心区域的壮丽景象尽收眼底,层峦叠翠的殿宇楼阁在云海中若隐若现,灵气氤氲,仙鹤翱翔,一派仙家气象。此地既是宗门举行重大仪式、推演天机之地,也是接待最尊贵客人的场所。
当玄青抱着欧卫,踏着虚空,一步步稳稳落在问天台中央时,平台上早已聚集的人群瞬间如同被施了集体定身术。
除了掌教云崖子等核心高层紧随其后落下,问天台上原本还有不少闻讯而来、或好奇或担忧的宗门执事、精英弟子。他们大多只听闻寒潭异变、护宗大阵激发、玄龙前辈驾临等惊天消息,却并未亲眼见到寒潭洞口那颠覆认知的一幕。
此刻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玄青身上——那深不可测的龙威,那睥睨天地的气度,让人心生无限敬畏。然而,当他们的视线下移,看到玄青臂弯里那个穿着小小道袍、抱着个花盆、睡得小脸红扑扑、嘴角还挂着一缕晶莹水痕的奶娃娃时……
“嘶——!”
“嗬!”
“天……!”
倒吸冷气的声音、喉咙被扼住的怪响、无意识的惊呼,此起彼伏,汇聚成一片压抑的声浪。
整个问天台,陷入了一种比寒潭洞口更甚的、极度震撼的石化状态!空气仿佛凝固了,时间也似乎停滞了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,表情呆滞,眼神发直,大脑一片空白。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落差,足以让任何道心坚定之辈心神摇曳。
负责守卫问天台入口的两名金丹期执事,手中的法器“哐当”、“哐当”两声,直接脱手掉在了坚硬的陨铁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却无人理会。一位正在擦拭石柱的女弟子,手中的软布滑落在地,她却浑然不觉,只是张着嘴,呆呆地看着玄青怀里的欧卫,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范畴的域外天魔。
玄青对四周那无数道石化般的目光视若无睹,仿佛那些惊愕、茫然、好奇的视线都只是拂面清风。他抱着欧卫,径直走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