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昏迷,失去庇护。
拓跋宏掌权,磨刀霍霍。
皇后恨她入骨,推波助澜。
朝堂半数倒戈,落井下石。
搜宫在即,栽赃嫁祸迫在眉睫!
而她,被软禁在这栖梧宫内,如同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蛾。身边耳目环伺,连呼吸都被人监视着。
连赫连勃这样的三朝元老,也只能冒险传递一个警告,便不得不抽身自保。
孤立无援!
真正的孤立无援!
毛草灵猛地从浴桶中站起身,冰冷的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滚落,带起一阵阵战栗。她随手抓过旁边架子上宽大的浴巾裹住身体,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,每一步都沉重无比。
小心每一个人…包括最亲近之人…
赫连勃的警告如同毒蛇,在她耳边嘶嘶作响。
最亲近之人…云袖?
那个从大唐跟着她远嫁而来,在这异国深宫中唯一能说几句贴心话的侍女?
不…不可能!
毛草灵用力甩了甩头,试图将这个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。云袖的担忧和恐惧,在她被押解回来时,是那么真实!
可…在这吃人的深宫里,又有多少真实经得起推敲?
“娘娘?”云袖的声音在浴房门外小心翼翼地响起,带着浓浓的担忧,“您…您还好吗?水快凉了…”
毛草灵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:“我没事,云袖。进来帮我更衣。”
门被轻轻推开。
云袖低着头,捧着一套干净的素色寝衣走了进来。她依旧红着眼眶,不敢抬头看毛草灵身上那些已经凝固发暗的血迹。
“娘娘…”云袖的声音带着哭腔,一边帮毛草灵擦拭身体,换上寝衣,一边低声道,“您受苦了…外面…外面那些侍卫凶神恶煞的…把咱们宫里的人都看管起来了…连小厨房都不让进…这…这可怎么办啊…”
毛草灵任由她动作,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不动声色地扫过云袖的脸庞、脖颈、手指的每一个细微动作。
紧张,恐惧,担忧…这些情绪似乎都真实地写在云袖脸上,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。
难道…真的是自己多疑了?
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”毛草灵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,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,“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本宫未曾做过的事,谁也栽赃不了。”
云袖抬起泪眼,看着毛草灵苍白却异常平静的侧脸,仿佛找到了一丝主心骨,用力点了点头:“嗯!娘娘您这么好,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的!”
就在这时——
“哐当!”
一声巨响猛地从寝殿大门方向传来!
紧接着是侍卫粗暴的呵斥声:“奉监国大殿下、皇后娘娘懿旨!搜查栖梧宫!捉拿谋逆同党!闲杂人等,统统滚开!”
来了!
比预想的还要快!
毛草灵眼神骤然一寒!
云袖吓得浑身一哆嗦,手里的梳子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娘娘!”她惊恐地看向毛草灵。
毛草灵迅速抓起一件外袍披上,系好衣带,动作快而不乱。她拍了拍云袖冰凉的手背,低声道:“别怕,跟紧我。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多看,少说。”
说完,她挺直脊背,脸上所有的脆弱和疲惫瞬间敛去,只剩下一种属于上位者的、凛然不可侵犯的冰冷威严,大步向外走去。
栖梧宫正殿,灯火通明,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。
原本守在外围的侍卫已经粗暴地闯了进来,分列两旁,手按刀柄,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殿内每一个角落。
殿门口,站着两个人。
为首一人,身着皇子常服,腰悬金印,正是大皇子拓跋宏!他负手而立,面容冷峻,眼神锐利如刀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掌控一切的漠然。
他身侧半步,站着一个面白无须、眼神阴鸷的中年太监,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帛书,正是皇后慕容嫣身边最得力的心腹——大太监高德海!
“灵妃娘娘。”拓跋宏的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喜怒,却带着无形的巨大压力,“深夜打扰,情非得已。父皇昏迷,宫中惊变,刺客虽死,余党未清。为确保父皇安危,肃清宫闱,奉母后懿旨及监国金令,特来栖梧宫搜查。还请娘娘…行个方便。”
他嘴上说着“行个方便”,那眼神和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,却分明是“不行也得行”!
毛草灵的目光冷冷扫过他,最后落在那卷明黄色的懿旨上,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、充满讽刺的弧度:
“大殿下好大的威风。陛下尚在,只是昏迷,栖梧宫乃陛下亲赐本宫居所,一应物品,皆为御赐。本宫倒要问问,大殿下这‘搜查’二字,依据的是哪条宫规祖制?可有陛下明旨?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锋锐,直指核心——你拓跋宏,凭什么?!
拓跋宏眼神微微一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