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茶帮有个姓董的吗?”
“知道,知道,茶帮只有一个姓董的,炒茶手艺很好。他在咱钱庄借了三块大洋还没还呢!”
“是啊?嗷……那很好,那很好。他有个嫚你知道吗?”
“啊,听说过,那个嫚差点被咱帮里的老赵绑了做儿媳,搞得两城镇都知道,镇上的老娘们儿闲得净嚼舌头根子。”
“那是,还是我出手解救的她们娘儿们儿,他老董也该知趣。”
“两城人都知道还是老爷积德行善。”
杜老虎看了大螃蟹一眼,眼里流露出一丝尴尬,接着说:
“你到老董家跑一趟,带上点吃食,再带点洋布,就说我杜爷打算让他家的嫚到杜府过生活。”
听杜老虎这样说,大螃蟹吃了一惊,杜老虎想干什么?赶紧迎合着:
“行!他老董家穷得叮当响,养不起他嫚,让他嫚到咱家过生活,是杜爷你的大善,老董给他家的祖坟烧高香吧!”
杜老虎摆摆手:
“行啦,快去吧。”
刚才那个差点跌倒的女子正是董海香,她从学校借来书籍拿回家读。她正坐在自家的小院里全神贯注地看着书,她要把去济南给耽误的课程补上。她的二岁妹妹在一边玩耍着,他娘坐在屋里缝补着衣裳,嘴里还哼哼着小曲,一只大黄狗趴卧在玉米秸秆堆里迷糊着。“砰砰”有人敲院子的大门。
“在家吗?”
说话的人是杜老虎的管家大螃蟹。
听见说话声抬头看,海香皱着眉头看着他而不知该说什么,怎么是他?他来干什么?海香娘赶紧从屋里走出来:
“刘老爷,你怎么有空来啦?快屋里坐,海香,端茶去!”
大螃蟹这是第一次到茶帮人的家里,他四处打量一番:破旧的大门歪歪斜斜,看样子只能勉强掩闭大门,正北一间房,东侧一间房,遍地垃圾,有一只老母鸡正在垃圾里啄食,两岁多的小丫头正在挥舞着玉米秆戏耍。董海香正俯在一个反扣着的黑陶盆上看书,以黑陶盆的底当书桌摆满书籍。
虽然这些窝囊肮脏的穷鬼们比比皆是,大螃蟹早已见怪不怪,可依旧打心里仍是鄙视厌恶嫌弃,唉!老爷交代的事情办好就是了,其他的都不关我的事,他勉强挤出点笑容:
“他婶,老董在家吗?”
说着,指挥着伙计们把礼品搁在院子里。
看见这些礼品盒,红绸扎着的布匹,海香她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这是来提亲啊?!
“俺嫚她爹还在茶厂干活没回来,刘老爷,你…你…你这是?!”
海香她娘吓得浑身直哆嗦。
“嗷,嗷,那好那好,东西我放在这里,等老董回来,你告诉他,我们家杜老爷邀请你家海香姑娘到杜府过生活,她从此以后吃穿不愁,书也随便念,也可以到济南府北京城念洋学读洋书,你们也跟着享清福,知道吗?!啊?!”
大螃蟹倒背着手来回应了几步,思忖片刻,见没法跟这老娘们沟通,回头走了:
“别忘了告诉你家老董,我还会再来的!”伙计们也跟着大螃蟹回府了。”
海香她娘杵在那里目瞪口呆。海香站在一边,她从害怕到吃惊再到愤怒,脸庞憋得通红通红,见大螃蟹走了,拿起礼品就往大街上扔:
“滚!滚你娘的大螃蟹大王八,你不得好死!”
海香娘赶紧拉住海香:
“使不得!使不得!你想害死咱全家呀。快去叫你爹回家,快去!”
海香爹跌跌撞撞地奔回家,进门就看见聘礼东倒西歪地躺在院子中,这哪里是聘礼,这分明是杀人利刀,分明是砒霜毒药!海香爹一屁股坐在地上,两手掐着脑袋发呆,一句话也不说。
“嫚她爹,你倒是说句话呀,拿个主意,真急死人啦!”
海香爹还是一动不动,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瓦片。海香抽泣着擦了一把眼泪,跟她娘说:“还是找安郎中拿个主意吧,先生有办法。”
海香娘和老董都看着海香,对呀,在两城镇,安郎中德高望重,没有办不成的事,他们抱起孩子就去药铺找安郎中给拿个主意。
天空好蓝好蓝,那种沁人心扉的蓝引得许许多多漂亮的白云姑娘翩翩起舞,飘扬在天际之间,她们仿佛知道人间的姑娘们还背负着沉重的苦难,白云姑娘愿化作轻柔的春风,化作绵绵的细雨,抚慰蓝天白云之下受苦的姑娘们。
两城镇郁郁葱葱,人们在主路边小道旁栽植柳树、杨树、榆树、柏树,还有无数的藤枝花草,在春风的吹拂下,原本还嫩嫩的幼芽,不知不觉争先恐后地都长大了,长成葱翠欲滴的树叶,长成枝繁叶茂的树冠,鸟儿们唱着情歌,穿梭于绿叶之间,忙碌地觅食,使得两城镇又展现出早春的勃勃生机。
药铺静悄悄地,抓药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