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先拿起油纸包,剥开已经有些发脆的油纸。里面是几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纸张。展开,上面是用一种娟秀中透着筋骨的字迹书写的药方。墨迹已经有些晕染,但内容清晰可辨。凌薇的目光扫过那些药材名:“赤血藤…三百年份…寒潭幽昙…地心石乳…”她的眉头紧紧蹙起。这些名字,她闻所未闻!其中几味,光是看名字就透着一种蛮荒凶戾之气,绝非凡俗世界常见的药材。这药方是治什么的?苏姨娘身患何症,需要用到如此奇诡之物?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凌薇的脊背。
放下药方,她拿起了那个硬木小匣。匣子没有锁,只有一个小小的铜扣。她轻轻拨开。匣内铺着褪色的红绒布,上面静静躺着两样东西。
左边,是一枚玉佩。不是凌薇常见的羊脂白玉或翠绿翡翠,而是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青碧色,色泽内敛,光华流转,仿佛蕴着一泓清泉。触手生温,绝非凡品。玉佩的样式更是奇特,既非常见的龙凤呈祥,也非花鸟鱼虫,而是雕刻着一圈层层叠叠、繁复玄奥的云纹,云纹中心,隐约是一个古老而抽象的符文印记,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。这玉佩,与侯府乃至整个大胤朝贵族圈子的审美格格不入,更像某种…信物?
右边,是半块残片。材质非金非铁,入手沉重冰凉,边缘参差,显然是被暴力折断。残片上,刻着一种扭曲而充满力量感的火焰纹路,那火焰仿佛在无声地燃烧、咆哮,透着一股狂野不羁的凶煞之气!仅仅是盯着看了一会儿,凌薇就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心悸涌上心头,丹田处那丝微弱的暖流似乎都受到了压制,变得滞涩起来。她连忙移开视线,心脏兀自砰砰急跳。
玉佩,药方,火焰令牌残片……这些遗物如同冰冷的碎片,瞬间刺穿了苏姨娘在侯府档案中那模糊而单薄的“普通良家女”形象!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截然不同的过往——不平凡的出身,隐秘的关联,甚至,可能是无法言说的危险!
“苏姨娘…你到底是谁?而我,又是谁?”凌薇喃喃自语,指尖紧紧攥住那枚温润的青玉佩,冰凉的触感也无法压下她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。侯府的倾轧,柳氏的毒计,凌雪的回归,此刻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。这箱遗物背后隐藏的秘密,其沉重与凶险,恐怕远超这深宅内院的勾心斗角!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,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上她的心脏。她的身世,绝非一个简单的“假千金”所能概括!
窗外,夜色如同浓墨,彻底吞噬了听雨轩最后一点微光。凌薇没有点灯,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。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,手中紧握着那枚青玉佩和那半块火焰令牌残片。玉佩温润的暖意丝丝缕缕渗入掌心,而令牌残片则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阴冷煞气,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在她体内交织冲撞。
她的目光穿透破窗,望向外面沉沉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。侯府的高墙之外,是什么?那药方上闻所未闻的药材何处可寻?这奇特的玉佩和这煞气逼人的令牌残片,又代表着怎样的势力?柳氏?凌峰?不,他们根本不配拥有或了解这些东西!苏姨娘的死,真的只是“病逝”那么简单吗?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,没有答案,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迷雾。
丹田处,那丝修炼《养气诀》得来的微弱气感,在这死寂的黑暗和巨大的谜团压迫下,却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,不仅没有沉寂,反而异常活跃地波动起来。它不再仅仅是温顺的暖流,更像是一头被惊扰的幼兽,带着一种本能的躁动和对未知的警惕,在她经脉中左冲右突,试图冲破某种无形的束缚。
突然,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几近于无的“咔哒”声,从她手中的令牌残片上传来!
凌薇浑身一僵,所有思绪瞬间清空!她猛地低头,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精准地锁定了那半块残片。刚才的声音,绝不是幻觉!她屏住呼吸,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冰冷沉重的残片边缘细细摩挲。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锋利,但当她摩挲到火焰纹路最中心、那看似被暴力折断形成的尖锐凸起边缘时,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松动感!
她的心脏骤然紧缩!这残片内部有机关?
借着窗外透入的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天光,凌薇将残片凑到眼前。那断裂的尖锐凸起处,借着某个角度的微光,似乎能看到一条比发丝还要细密的缝隙!她尝试着用指甲,极其小心地沿着缝隙边缘轻轻撬动。
咔哒…又是一声微响!那看似断裂形成的尖锐凸起,竟然被她用巧劲撬动,微微弹起了一线!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、幽深的孔洞!
孔洞极小,仅能容纳一根绣花针探入。凌薇的心跳得如同擂鼓。她迅速环顾四周,确定无人窥探,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发间拔下一根最细的银簪,深吸一口气,将簪尖缓缓探入那个孔洞之中。
簪尖在里面碰到了某种阻碍,似乎是一个极其精巧的卡簧。凌薇稳住有些颤抖的手,凭借着前世拆卸精密器械练就的指上功夫和此刻超乎寻常的专注,用簪尖轻轻拨弄试探着那卡簧的结构。
时间仿佛凝固。汗水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