咔嚓!
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动声响起!那半块火焰令牌残片靠近断裂面的侧边,一块薄如蝉翼、颜色与令牌本体几乎完全一致的金属片,悄无声息地弹开了寸许,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、狭长的暗格!
凌薇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!
暗格内,并非预想中的信件或地图,只有一片干涸、凝固的深褐色污渍。那污渍浸透了暗格底部的金属,呈现出一种喷溅状的、令人心悸的形态。
是血!而且是喷溅上去,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血迹!
浓重的血腥味仿佛瞬间穿透了时光的阻隔,混合着令牌本身的煞气,直冲凌薇的鼻腔!那股气息是如此凶戾、绝望,带着一种临死前的强烈怨愤和不甘,如同无形的冰锥,狠狠扎进她的脑海!
“呃!”凌薇闷哼一声,眼前猛地一黑,一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汹涌袭来。丹田处那丝本就躁动的气感瞬间失控,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轰然炸开!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气息顺着经脉逆冲而上,狠狠撞向她脆弱的心脉!
噗——喉头一甜,一缕殷红的血丝,无法抑制地从凌薇紧抿的嘴角溢了出来,滴落在她握着令牌的手背上,温热的液体与令牌的冰冷形成刺骨的对比。
她死死咬住牙关,强忍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翻江倒海的气血翻腾,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弹出暗格的薄片按回原位,将那半块浸染着不祥之血的令牌残片紧紧攥在手心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是谁的血?是苏姨娘的吗?她到底遭遇了什么?这令牌又意味着什么?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窒息。这绝不仅仅是身世之谜!这背后,是鲜血淋漓的杀戮和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!
就在她心神剧震、体内气息一片混乱之际,窗外,那株老槐树虬结的枝桠阴影里,似乎有极其轻微的、衣袂摩擦的声响一闪而逝!快得如同错觉!
凌薇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,射向窗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!是谁?!
冰冷的夜风穿过破窗,卷起地上残留的灰尘,打着旋儿,发出呜咽般的低鸣。破败的听雨轩,死寂如坟。院外那株老槐树巨大的阴影,在稀薄的月光下无声地摇曳着,如同蛰伏的巨兽张开的爪牙。刚才那疑似衣袂破风的细微声响,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只是她心神激荡下的幻听。
凌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剧烈地喘息着。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,留下一条暗红的痕迹,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如纸。心口被逆冲气息撕裂般的剧痛还在隐隐发作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脆弱的经脉。但那丝源自《养气诀》、此刻却因令牌煞气和心头剧震而变得冰冷狂暴的气息,并未平息,反而如同脱缰的野马,在她经脉内左冲右突,带着一股毁灭性的躁动。
她闭上眼,强迫自己冷静。前世在爆炸冲击波下濒临死亡的训练瞬间回放——控制呼吸,排除杂念,意志必须凌驾于肉体痛苦之上!她尝试着引导那丝狂暴的气息,不是对抗,而是像驯服烈马,用强大的精神力去感知它的轨迹,去安抚它的躁动。汗水浸透了里衣,贴在冰冷的皮肤上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每一次引导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,稍有不慎,便是经脉寸断的下场。
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专注中缓慢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那狂暴的气息终于在她不屈意志的持续安抚下,如同被抽去筋骨的毒蛇,渐渐平息下来,虽然依旧冰冷滞涩,却勉强回到了丹田附近盘旋,不再肆意冲撞。
凌薇缓缓睁开眼,眼底布满血丝,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冰冷的火焰。她摊开手掌,掌心躺着那枚温润的青玉佩和那半块浸染着干涸血迹、散发着不祥煞气的火焰令牌残片。玉佩的暖意与令牌的冰冷煞气在她掌心形成诡异的平衡。
生母苏姨娘…绝不是一个普通的、被侯府强纳的柔弱女子!那枚青玉佩,带着古老神秘的气息,像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信物。那几张药方上记载的,是足以令世俗名医瞠目的奇诡之物,指向了常人难以触及的领域。而这半块令牌…这凝固的、带着冲天怨念的鲜血…这精巧得令人心寒的暗格…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血淋淋的真相:苏姨娘的死,绝非病逝!她卷入了远超侯府宅斗的恐怖漩涡,她的死,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戮!
自己这具身体里流淌的血脉,一半来自那个冷漠无情的武安侯凌峰,另一半…则来自这个身怀隐秘、最终惨死的苏姨娘!她的身世,从一开始就笼罩在巨大的阴谋和血腥之中。所谓的“假千金”身份,与这背后的滔天巨浪相比,简直如同儿戏!柳氏的捧杀、凌雪的归来、滴血验亲的风波…侯府内的一切倾轧算计,此刻在凌薇眼中,都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。她真正的敌人,藏在更深、更暗的地方,强大而凶残!
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但随之而来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破釜沉舟般的决绝!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、任人摆布的“凌薇”。她是林薇,是从血与火中爬出来的战士!无论是这侯府的万丈深渊,还是那令牌背后隐藏的滔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