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棂缝隙泄入的月光,映出地上蜿蜒游走的暗影——冰冷,滑腻,带着鳞片摩擦地板的沙沙声。
三条蛇,三角头颅,颈背环纹如淬毒的金环。
秋棠的尖叫卡在喉咙里,化为绝望的呜咽。
我缓缓抽出枕下匕首,乌沉的刃身在黑暗中不反一丝光。丹田深处蛰伏的气流,第一次在危机中自发奔涌,凝聚于握刀的指掌,带来磐石般的稳定。
蛇信吞吐,毒牙森然。
第一个。
匕首化作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,精准钉入七寸!
余下两条受惊弓身,攻击姿态凝成的刹那——
枕下那半块断裂的玉佩,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烫!
夜,深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。子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,更显得武安侯府这偏僻小院死寂得如同坟墓。寒风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,带着哨音,刮得糊窗的高丽纸扑簌作响。
凌薇并未入睡。她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,双目微阖,心神沉入丹田,按照《养气诀》那简陋的口诀,一遍遍搬运着那股微弱却日益清晰的气流。气流细若游丝,运行在干涸的经脉中,带来细微的酸胀与一种奇异的、冰冷的力量感。白日里那花盆坠地的惊魂一瞬,以及丹田气流随之爆发的预警,让她对这股力量更多了几分探索的专注。
白天砸落的花盆碎片和泥土早已被秋棠战战兢兢地清理掉,只在青砖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和几道不易察觉的刮擦印记,像一道无声的伤疤。凌薇没有声张,只是在那本简陋的册子上又添了一笔:
「腊月初七,申时三刻。东墙坠盆,青花大瓷,疑人为。墙头见黑影瞬逝。气流示警。」
气流示警。这四个字被她写得格外用力。这或许是她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宅里,除却前世经验外,最有力的依仗。
秋棠蜷缩在角落一张窄小的板床上,裹着单薄的旧棉被,身体却在不停地瑟瑟发抖。白天接连的惊吓——毒粥、刁奴的羞辱、从天而降的死亡花盆——早已让这个本就胆小的丫鬟濒临崩溃。她不敢睡,眼睛瞪得大大的,惊恐地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,仿佛那里随时会跳出噬人的妖魔。
寒风呜咽,窗纸扑簌。
一种极其细微、却迥异于风声的声响,混在夜色的背景音里,悄然渗入。
沙…沙沙……
像是粗糙的布帛摩擦着地面,又像是某种湿滑的东西在缓缓拖行。
声音很轻,断断续续,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。
秋棠的身体猛地一僵,呼吸瞬间屏住。她惊恐地瞪大眼睛,竖起耳朵,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,又在下一刻冻结。
沙…沙沙沙……
声音更清晰了!不止一处!仿佛来自……窗户的方向?
她颤抖着,一点一点,极其缓慢地扭动僵硬的脖颈,看向那扇破旧的木窗。
糊窗的高丽纸在寒风中抖动,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和纸面,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模糊、摇晃的光斑。
就在那摇晃的光斑边缘,靠近窗根下方的阴影里,有什么东西在动!
一条暗影,手腕粗细,缓缓从窗棂下方一道不起眼的缝隙中游了出来!紧接着是第二条!第三条!它们无声地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身体盘曲扭动,三角形的头颅微微昂起,颈背处,在昏暗的光线下,隐约可见一圈圈色泽黯淡却令人心悸的环状纹路!蛇信吞吐,发出极其轻微的嘶嘶声,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可闻!
冰冷!滑腻!带着死亡的气息!
“呃……”秋棠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、被极度恐惧扼住的抽气声,像濒死的鱼。她全身的血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大脑一片空白,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,连尖叫都发不出来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条阴冷的毒蛇在地面上蜿蜒游弋,冰冷的竖瞳似乎在黑暗中锁定了她们的方向!
就在秋棠魂飞魄散的瞬间——
一道身影动了!
没有惊呼,没有慌乱。盘膝而坐的凌薇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,在蛇影出现的刹那已然睁眼!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黑暗中骤然亮起,没有恐惧,只有冰封般的冷静和一种近乎非人的专注!
她甚至没有看瘫软如泥的秋棠一眼。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从床沿滑落,落地无声,如同鬼魅。与此同时,右手已闪电般探入枕下!
乌沉无光的匕首无声出鞘!哑光的厚重刃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反射一丝光亮,却带着最纯粹的杀戮气息!
就在匕首握入掌心的瞬间——
丹田深处那微弱的气流,仿佛被致命的危机瞬间点燃!不再是白日里预警时的躁动,而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轰然炸开!一股冰冷、凝实、沛然的力量感顺着经脉奔腾而上,瞬间灌注于她的整条右臂,凝聚于紧握匕首的指掌之间!
手臂的每一丝肌肉纤维都在那股力量的加持下绷紧如钢弦!匕首仿佛成了手臂的延伸,沉重感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刀合一、如臂使指的绝对掌控!磐石般的稳定感从掌心蔓延至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