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管吃什么,只要一直吃,就不会饿,我试过的。”
说着,她从袖袋拿出布包,数了数剩下的梅子,大概还有二十余颗。
晏以昭阖目休息,看样子瞧不上她这点儿小零嘴。
宋禧棠也不管他,将梅子嚼碎,酸甜在舌尖蔓延,她惬意地眯起了眼。
为打发时间,她又接连吃了几颗。
那酸劲儿没压下饥饿,如晏以昭所言,反倒勾得肚子愈发空落落的。
还有一点不好,祠堂阴冷,坐久了身上冷飕飕,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。
晏以昭许是有同感,他起身取了烛台和香炉过来。
宋禧棠也站起来,张望着四周,叹气道:“要是有能取暖的柴火就好了。”
晏以昭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。
他拿起燃香的火折子筒盖,吹了一口气,冒出火星,又随手扬了一块木板子进去,火渐渐燃起。
宋禧棠凑近烤火,正疑惑从哪找来的木板,她怎么没瞧见?
就看到晏以昭又随意地扔进一块
黑漆漆的檀木牌位!
她眼珠圆瞪,死死盯住香炉。
先头扔进去的那位祖宗已经被彻底炼化,只剩黑炭。
现在不知道哪位祖宗被烧着了,牌位上鎏金的字迹正在火焰中扭曲变形,噼里啪啦响个不停。
宋禧棠忽然觉得,没给她立牌位,是她的福报。
她僵硬地抬头。
火光跳跃在晏以昭俊逸的脸上,却镀上了一层阴森寒意。
他静静凝视着炉中火焰,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。
她总是不经意间就忘了,眼前这人已经黑化的事实。
“夫、夫君。”
宋禧棠张口,差点咬到舌头。
晏以昭问:“何事?”
说话间,他又丢了一块牌位进去,火舌倏地蹿高,映红了他的眼底。
宋禧棠鼻尖上都出了细汗,是热的,也是急的。
这么烧下去,他们会不会竖着进来,横着出去?以雍宁侯的火爆脾性,真的不会把他们俩也一块烧了吗?
宋禧棠心头发颤,声音放得又轻又软。
“夫君,我现在不冷了。”
可别烧她那份了。
用祖宗牌位烧火取暖,她不想夜里睁着眼睛睡觉!
晏以昭道:“不是怕你冷。”
宋禧棠赶忙道:“夫君若是冷的话,我的外衫可以脱给你保暖。”
晏以昭眼中的火光,明灭不定,衬得他有几分邪气。
他望着她慌乱的动作,唇角似乎向上牵了一下,又似乎没有。
“是怕你饿。”
他吐出四个字,宋禧棠解外衫的手指顿住。
这时,门外骤起喧嚣。
铁锁“哗啦”一声被打开。
侯府管家领着下人们冲了进来,见到香炉中烧得不成样子的牌位,老人家瞳孔剧震,眼看就要栽倒。
晏以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“快快拦住世子”管家嘴唇哆嗦,说话都不成调。
家仆们围上来,门外蓦地闪出一人。
步留行利剑出鞘,身后跟着一队侍卫,他们迅捷上前,寒光所至,逼得家仆连连后退。
步留行收剑,肃容行礼:“世子。”
晏以昭颔首。
他回头,衣袍随风恣意而动,眼底像淬了冰一样的冷。
“回去告诉你们侯爷,我陪他玩了这么久,已够了。”
老管家的脖子横着侍卫的剑,他吓得不敢喘气。
宋禧棠怔在祠堂中央。
晏以昭与雍宁侯已撕破脸,也就是说,他本可以不听侯爷之令,不必来祠堂受罚,却还是来了这么一遭。
他为何仍要来?
祠堂中的光线昏暗,分不出昼夜。
沉重的木门外,夕阳正好。
晚霞在天际铺陈开来,绚烂如锦,昭示着明日会是一个好天气。
地上,晏以昭的影子被拉长,那影子抬起手,冲她招了招——与她在正厅对他做过的动作如出一辙。
他质若晚风的声音,飘进她的耳朵。
“长夜漫漫,出去吃点东西,垫垫肚子。”
这一次,宋禧棠看清了。
他薄冷的唇边,那笑意真切的漾开,不再飘渺难辨。
宋禧棠向前走了几步,跨过门槛之际,她鬼使神差地回头,看向那两个他们曾跪坐过的蒲团上。
她的手帕,连同那颗梅子都不见了。
棠溪阁。
外间圆桌摆开一溜膳食,皆是宋禧棠惯常偏好的口味,馋得她腹中咕咕作响。
谁能想到两刻钟前,她还在冷飕飕的祠堂挨饿受冻。
宋禧棠的眼珠骨碌碌的转。
从祠堂回来这么久,也不见雍宁侯或长公主派人前来。
晏以昭的手腕与实力如何,她今日彻底感受到了。
他说不想再陪雍宁侯玩那套戏码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