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先锋连忙摆了摆手,对着站在大门口的王信,挤了挤眼睛,“不了,不了!堂舅,我还跟你客气什么呢?我真是单位吃过了。我先走了!你们吃着。”
王安平笑了笑,他就有些搞不懂了,三爷爷明显是一个很和蔼的人,为什么这村子里面年轻人和孩子们都怕他呢?
看着蔡先锋利落地跨上那辆二八杠自行车,车链子哗啦一响,身影便晃悠着离开。他摇了摇头,回身弯腰拧起地上那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裹。
王兴保连忙拧起另外,不过被庄屠户伸手给接了过去。
堂屋里,几个人也都挪着凳子,重新围坐了下来。
王信看着王安平坐定,喉结滚动了一下,言语里带着挥之不去的难以置信,“安平,上一次来的那些人——”他顿了顿,目光紧紧锁在王安平脸上。
王安平没作声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这无声的确认让王信猛地吸了口气,像是要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他喘息了一下,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,终于再次拾起之前被打断的话头,声音里透着不容回避的执着,“你这半年多的时间,到底在外边干什么了?”
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安平。
“问什么呢?没什么好说的,问来问去不烦吗?就不能让我保守一点秘密?”王安平垂下脸说道,问个不停!问什么呢?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呢?
“你在干什么呢?”王信正待追问,眼角余光却瞥见自家老大王兴保已经按捺不住好奇,正伸手去解那包裹的绳结,不由得心头火起,黑着脸训斥道,“别人家的东西,你就这样翻?老子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?”
王兴保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,讪讪地笑了两声,满脸的尴尬,局促地站了起来,“爹,我……我就是好奇而已,看一眼!安平那又不是外人,能有什么关系呢?”他试图辩解,声音却透着心虚。
“就算再不是外人,那也不行!”王信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家长威严。他训斥完儿子,又瞥了一眼沉默的王安平,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,末了拿起桌上自己那只空了的粗瓷碗,递了过去,“给我也装点饭吧。”
王安平接过碗,默默起身,走到堂屋门口,对着灶房的方向喊了一声:“二妹,给三爷爷添碗饭!”
吃过午饭,杯盘狼藉。三爷爷王信他们又坐着喝了会儿粗茶,唠了些闲嗑,便也都起身告辞。
大姐王安心拿着块半湿的抹布,一边擦拭着油腻的桌面,一边忍不住好奇,凑近了问道:“大弟,刚才没顾上问,是谁给你邮寄这么大三包东西过来了?”
正收拾凳子的庄屠户也立刻停下手,看向王安平,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探询光芒,“就是啊,看着分量不轻。那个蔡先锋之前还说什么……财务部?”他咂摸了一下这个词,觉得离自己这杀猪卖肉的日子太遥远,“听着就怪不简单的,他们咋会给你邮寄东西呢?”
“我怎么知道呢?我也没看”王安平坐在条凳上,端起茶杯啜了一口,语气依旧平淡,心里却也泛起一丝涟漪。
他确实完全没想到,海子里那个听着就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,财务部竟然会惦记着给他邮寄过年的物件。
王安心将手里油腻的抹布往桌角一丢,好奇心彻底占了上风,“管他谁寄的,我看看总行吧?”说着就快步走到那两个大包裹跟前,蹲下身去解绳子。
庄屠户看着媳妇儿风风火火的样子,无奈地摇摇头,“你看看你……急个啥……”
“那咋滴?”王安心头也不抬,手上动作不停,“我是他姐,亲姐!亲姐看看弟弟的东西,还能犯法了不成?”
她三两下就解开了绳结,掀开包裹皮,里面赫然是几罐印着外文字母的铁罐子。“哎吆!”她惊喜地叫出声,拿起一罐仔细辨认,“奶粉!麦乳精!这可是顶顶金贵的好东西啊!”她脸上绽开笑容,扭头看向王安平,“大弟,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!刚好我奶水不太够,这两罐子我带回去喂你小外甥哈!省得那小子半夜老闹腾。”
庄屠户脸上有些挂不住,忙道:“哎吆!你这人……妈身子骨弱,之前安平带回来的那些补品也快见底了。这东西精贵,还是留着给妈补身子要紧。”
王安平放下茶杯,点点头:“姐夫说的是。妈要紧。这样吧,大姐,你拿一罐奶粉回去。不是舍不得,妈的身子确实得好好补补。”
王安心脸上的喜色淡了些,但也没强求,讪讪笑着点头:“行,听你的,给妈补身子要紧。”她把奶粉小心放回去,又去打开另一个稍小些、却同样压手的纸箱子。
箱盖掀开,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好些个花花绿绿的硬纸礼盒,上面印着漂亮的图案和“京八件”、“茯苓饼”、“果脯”等字样,看着就喜庆。
“大弟,你快看看这些都是啥呢?”王安心拿起一盒印着宫廷图案的京八件,新奇地翻看着,递到王安平面前,“这包装,啧啧,比咱镇上供销社卖的糕点盒子可讲究多了!光这盒子怕是都不便宜吧?”
王安平瞥了一眼,淡淡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