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清洛被打得偏过头去,半边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,嘴角沁出一丝殷红的血迹。她舌尖抵了抵牙齿,尝到浓重的铁锈味,疼得连呼吸都轻轻发颤。
她缓缓抬手,用染血的指腹擦了擦嘴角。纤细的手腕上还留着宁远掐出的淤青,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,眼角微微抽动着,仿佛在竭力压制着什么。
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,晚娘需要赶紧止血处理伤口,宁尚书跟宁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府,不能再激怒宁夫人了。
“母亲一时冲动,三兄怎么不劝劝母亲,还跟母亲如此胡闹!”
宁清洛顾不得脸上的疼痛,猛地甩开宁远的手,双膝“咚”的一声,重重地跪在宁夫人面前:““母亲息怒,晚娘绝不能被弄死,母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,该出的气也出了,晚娘也得到了应有教训,母亲如果继续下去晚娘会死的。”
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,可低垂的睫毛下,那双眼睛依旧冷得吓人。
“如果晚娘死了,父亲会不会生气是小事,广平王肯定为晚娘报仇的,为了一个晚娘得罪了广平王府,跟父亲彻底离心甚至让父亲恨上您,不值得。”
宁夫人确实是被气的上了头,倒是把广平王这茬给忘了。
晚娘早些年就被广平王认做了义妹,那时候于太师还在。
所以晚娘从教坊司出来,一直住在广平王府由广平王照料。
广平王对晚娘也是视如亲妹妹那般的爱护,为了晚娘可以丝毫不顾及皇上的脸色,若晚娘死了,广平王怕是会跟整个宁府玩命。
即便广平王妹了嫡子继承广平军,现在广平军还在,广平王也还活着,就算是广平王残废了皇上也对广平王有几分忌惮,如果因为晚娘广平王向她跟谢家发难,皇上都拦不住。
宁尚书到时候肯定是巴不得她死,定会帮着广平王一起作践她跟谢家。
谢家再怎么说也不会为了她一个出嫁了的女儿跟广平王硬碰硬,舍弃她在所难免。
到时候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,没有人能救了她。
宁夫人细思极恐,感到后背隐隐发凉。
可让她就这么算了,她也是不甘心的。
“宁清洛,你分明就是要帮于小娘,扯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
宁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:“娘您可千万别被这小贱人的几句话唬住了。”
宁夫人这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脸色阴沉:“你不是应该在兰院被两个嬷嬷看管着吗?怎么跑来檀香院了?”
宁远阴阳怪气道:“我看宁清洛这贱人跟于小娘才应该做母女,一个闹腾着不许娘把宁清洛送去女德司,一个不管娘您下的命令,硬闯出兰院来救人。”
“清儿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,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违背我的命令不在兰院好好待着不说,还蒙骗过了两个嬷嬷跑了出来,原本娘亲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你送去女德司,如今看来,娘亲就不应该心疼你,越是心疼你,你越是不像话了!”
宁清洛刚要开口辩解,月光下突然闪过一片素白衣袂。谢雨柔提着裙角匆匆跑来,脸颊因为奔跑而泛起淡淡的红晕。
"姑母!"谢雨柔喘息着挡在宁清洛面前,一双杏眼水光盈盈,"别怪清妹妹,是我命人让那两个嬷嬷暂且离开的。"
说着,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腰间丝带,指节都微微发白。
宁远的眼睛猛地睁大,从一侧轻柔的抓住了谢雨柔的胳膊:"柔儿你怎能这般糊涂!"
谢雨柔轻轻挣开宁远的手,抬起的眼眸里噙着泪光:"三哥哥,我实在不忍心看清妹妹再去那女德司受苦。"
说着颤抖地吸了口气:"原想着支开嬷嬷,给清妹妹一个逃走的机会,谁知清妹妹没跑,反而来了这……”顿了顿,转头对宁夫人道:“姑母别怪清妹妹,是我命人让两个嬷嬷离开的。”
宁远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雨柔:“柔儿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
“三哥哥,我不忍心清妹妹再去到女德司那种地方,就斗胆支开了两个嬷嬷,想着清妹妹能有机会逃走,谁知道清妹妹没有跑,来到了这里。”
“姑母知道你心善,可清儿毕竟犯了错,不送去女德司反省不行,以后只会做出更大的错事。”宁夫人眉头微蹙,眼中的怒火不觉消散了几分,伸手替谢雨柔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,语气软了下来:"你这孩子,不在天香院好生歇着,跑来做什么?"
谢雨柔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揪住宁夫人的衣袖,微微仰起脸,一抹月光恰好落进她含泪的眼眸,像一池被搅碎的秋水:"姑母,柔儿实在放心不下清妹妹,求姑母不要把清妹妹送去女德司了好不好?"
"不可。"宁夫人声音硬得像块冰,一只手却不受控制地抚上谢雨柔的脸颊,指腹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