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点笑出声的,可也仅仅是差一点。
她很肯定晚娘就是让她的,让她赢,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而晚娘自己一直期盼的,却排在了她的后面。
晚娘好像一直是这样,一切以她为主。
这才是母亲的样子吗?
宁清洛忽然说不出话来。
她看见母亲云鬓间一缕白发没藏好,正在烛火里闪着细弱的光,像棋盘上那段被围歼的白龙。漏刻又滴下一滴水,这次声音闷闷的,像是落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。
原来是晚娘摊开的掌心。
烛火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摇摇欲坠,宁清洛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桌案上绣着金线鲤鱼的织锦,那锦绣细腻,却在她指下一点点揉皱,像是要将什么掐死在掌心里。
她盯着晚娘染了凤仙花的指甲。
那些指甲被精心染成殷红色,艳得像血,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"所以……她的亲生女儿呢?"
宁清洛一字一句,咬得极重,像是要从牙缝里挤出来,更像是用这种及重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内心的慌张。
若是因为她,伤害到另一个生命,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样。
晚娘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,像是秋风中的残叶,几欲折断。
她下意识地想藏起那双手,可它们却仿佛不是自己的,止不住地轻颤,最后只能死死攥住檀木桌角,指甲几乎要刺进木纹里去。
"送去了庄子上……"晚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像是从遥远的地底下浮上来的一句呓语。
珠光照得宁清洛面色惨白如纸。
“送去了庄子上?”她一动不动,唯有睫毛轻轻颤动,像是濒死的蝶翼。
晚娘闭上眼睛,睫毛上沾着湿漉漉的水光,不知是外面飘进来的雨水,还是别的什么。她再开口时,嗓音嘶哑,像是喉咙里被砂石磨过一般:"我已经失去了女儿……更不愿养着别人的孩子……"她顿了一下,深深吸了口气,又缓缓呼出:"但毕竟……那也是你爹爹的孩子……所以……"
她话语未尽,宁清洛却突然笑了。
那笑声像是碎瓷砸在地上,又尖又厉,听得人心头发颤。
"所以……"宁清洛歪了歪头,眼中蓄满讽刺的冷光:"所以你跟父亲就把那孩子丢了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