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微声响。
宁清洛缓缓抬头,铜镜里的人影模糊不清,却莫名像是多了一抹淡淡的笑。
她伸手,指尖轻轻描摹着镜面,低声喃喃:“我这到底该怎么办?”
外间,春桃刚走出几步,忽然浑身一僵。
走廊转角处,一抹修长的身影靠在廊柱边,昏黄的灯笼光照亮半边面容,正是宁赫。
宁赫手中捏着一块胡记的桃花蜜饯,修长的手指间隐约能看见包纸上的"如意"二字。
春桃腿一软,差点跪下。
"奴婢……"
宁赫抬手,食指压在唇上,无声地摇头。
春桃立刻噤若寒蝉。
他缓步走向宁清洛的房门,却在门前停下。
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门缝,像是隔着那薄薄的门板,触碰谁的叹息。
最终,他收回了手,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未送出的蜜饯,忽然轻轻一笑。
笑意未曾上达眼底。
"明日一早,她喝完药,给她吃了甜甜嘴。"
宁赫说完,把蜜饯塞到春桃怀里,便转身离去,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。
只留下春桃站在原地,背后的冷汗,早已浸透了衣衫。
“这二公子神出鬼没的,太吓人了……”
晨光未至,天际才泛起一抹惨淡的灰白。
兰院那扇朱漆大门被人狠狠踹开,震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。
残败的海棠花瓣簌簌而下,落在宁骁那双做工考究的乌皮靴上,又被他毫不留情地碾进泥土里。
"宁清洛!"
他一声暴喝惊飞了树上栖息的乌鸦,黑羽掠过雕花窗棂,投下不祥的阴影。
宁骁腰间的寒铁长剑随着他急促的步伐铮铮作响。
梳妆台前,宁清洛一袭素白寝衣单薄如纸。
铜镜里映出她肿胀的眼睑,昨夜泪痕在腮边凝成两道透明的印迹。
指尖缠绕的那缕青丝忽然绷紧,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泽。
"兄长怎么来了?清洛又是哪里得罪了兄长,让兄长一大早就来找清洛兴师问罪了?"她轻咳一声,喉间漫上腥甜,素手拂过妆台上的白玉瓶,里面空空如也,连一滴花露都不曾收得。
"哗啦"一声,云纹纱帐被生生扯下半幅。
宁骁腕间的翡翠佛珠突然崩散,碧绿的珠子滚了满地。他剑鞘上的鎏金螭纹在烛光下泛着阴冷的光。
"母亲身体不好,柔儿昨天又守了一夜,都被累倒了。"宁骁眼睛布满血丝:"你倒有闲心涂脂抹粉?"
铜镜突然"咔"地裂开一道纹路,正好横在宁清洛眉间。
她指尖一顿,梳齿间的发丝断了几根。
"去主院跪着。"宁骁声音沉得像浸了冰:"等娘亲气消了再说。"
宁清洛忽然轻笑出声:"兄长动不动就责怪我做什么?我为什么要去主院跪着?母亲难道是被我气病的?"她站起身,单薄的寝衣被晨风吹得飘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