沾了几粒树枝上抖落的晶莹雪末,又被风轻轻拂去。
宁赫低头看宁清洛一眼。
宁清洛鸦羽似的睫毛低垂着,在雪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。
她的呼吸平稳,却比往日略快几分,显然是脚上的伤口仍是疼的。
“到了。”
宁赫停步,松开了托在宁清洛腰间的手。
前方几步,便是宁尚书的书房。
檐下的风铃在寒风里微微摇曳,发出清冽的声响,衬得庭院越发静谧。宁赫侧身站定,单手负在身后,眸光浅浅地落在宁清洛的侧脸上。
“我就不进去了。”宁赫淡淡道。
宁清洛原本准备迈步,闻言身形一顿,抬眸看他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:“二兄不是要亲自听一听父亲是如何狡辩的吗?”
宁赫唇角噙着笑,眼底却是一片凉意:“我不像是你,我在外面一样可以听……”他略一扬眉,声音压得极轻,又充满了自信:“窗户根、门外、房顶,都行。”
他边说,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宁清洛的肩,指腹稍稍用力,似是催促她动作快些。
宁清洛被他这般明晃晃的“听墙角”之言噎了一瞬,随即忍不住低笑了一声:“也对,二兄考虑的周到。”
她慢悠悠理了理自己的袖口,眼中浮起一抹狡黠:“二兄若是想听墙角,没人能拦得住,是我没想到。”
她说着,稍稍朝他倾身,唇齿间呼出的白雾几乎要拂到他的下颌上:“那……我便先进去找父亲了。”
话音落,她已抬步向前。
裙角带起几片残雪,背影纤细又挺拔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疑。
宁赫目送她走进书房,唇角弧度未变,眼底的情绪却渐渐沉了下去。
他静立须臾,忽地低笑一声,转身走向一旁的梅树。
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,宁赫的身形倏然一掠,竟真的无声无息地上了院墙一角。
书房外积雪簌簌,宁清洛轻叩门扉,指节与檀木相触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脆。
宁清洛指尖微微发烫,不知是寒风所冻,还是心头那股隐隐的躁意。
屋内墨香氤氲,宁尚书正立于黄花梨画案前,狼毫在生宣上游走。听见叩门声,笔锋稍顿,一滴浓墨在山水间洇开。
宁清洛走进书房的时候,宁尚书并未抬头,声音如寒潭般深沉。
宁清洛推门而入,暖阁里银炭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宁清洛眉间的寒意。
“父亲。"宁清洛立在屏风旁,看着那幅即将完成的雪景图。
山峦如刀,风雪肆虐,一株红梅独傲绝壁。
“身体可好些了?"宁尚书终于搁笔,抬眼的瞬间,目光如秤般将她上下称量。案头的松烟墨块泛着冷光,映得他眼角的细纹愈发深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