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嬷嬷瘫坐在地,眼泪把脸上的脂粉冲出沟壑:"造孽啊……这可如何是好……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……"她突然发狂似的抓扯自己灰白的头发,"老奴这就去跟那狐媚子拼了这条老命!"
宁清洛抬起泪眼,看见庭院里那株百年老梅簌簌落花。风卷着残瓣掠过母亲惨白的脸,恍惚间,她看见母亲紧闭的眼角渗出泪水,在腮边冲开两道脂粉的痕迹。
"母亲放心。"她轻轻擦去那泪水,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,"女儿这就去紫檀院……"话未说完,喉头突然哽住。
方才那记耳光的火辣感还留在脸上,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,却是更苦涩的东西。
风突然大了,卷着沙粒拍打在窗棂上。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,伴随着丫鬟们惊慌的喊叫:"府医来了!府医来了!"
刘嬷嬷的话还未说完,突觉手腕一痛,低头便见宁清洛冷冷攥住她的手,力道之大竟在她枯瘦的手腕上掐出五道红痕。
"不会说话就少说。"宁清洛声音极低,偏头扫了刘嬷嬷一眼,那目光如刀,竟看得她遍体生寒,"最好连闭紧嘴都学会,不然…………"她顿了顿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"舌头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。"
刘嬷嬷脸色煞白,老脸抽动,嘴唇哆嗦了两下,终究没敢再出声。
一旁的几个丫鬟也低头噤声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恰在这时,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,满头大汗。
他一进门,立刻有丫鬟递上热水净手。
宁清洛亲自上前迎道:"我母亲方才怒气攻心,突然昏厥,您快看看。"
府医点头,立刻走至榻前,宁夫人已被扶上软塌,面色灰白,额间渗着冷汗,嘴唇却乌青。
他搭指一诊,眉头紧锁。
"夫人肝火太盛,心脉急乱,这是气血逆冲之症。"他一边说,一边迅速翻开药箱取针,银针在灯火下闪烁着冷光。
宁夫人此时已然清醒了些,只是头晕目眩,胸口闷痛。
她强撑着睁开眼,一见府医,立刻抓住他的袖子,颤声问道:"李大夫,我…………我的柔儿到底怎么样了?"
府医一边指挥丫鬟递过帕子擦拭银针,一边安抚道:"夫人先别急,柔小姐那边老爷会安排好的,您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,否则气血上冲,后果不堪设想。"
宁夫人哪里肯听,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被宁清洛一把按住肩膀,"母亲,您先躺好。"
宁夫人瞪了她一眼,声音颤抖而尖锐:"柔儿出事,你却拦着我去看她?"
宁清洛不动声色,手上力道却未减,"母亲,您病着怎么去?父亲和晚姨娘都在紫檀院,柔小姐若真有事,他们还能耽搁不成?您现在去,不是添乱吗?"
宁夫人闻言一滞,随即眼泪簌簌落下。
"可我…………我怎么能放心…………"
府医见状,立刻道:"夫人情绪不能过激,否则肝火更盛,恐加重病情。"说罢,他捏起银针,快狠准地刺入宁夫人手腕上的内关穴。
"啊!"宁夫人吃痛,本能地想抽回手。
"夫人忍忍。"李太医手下不停,第二针已扎入合谷穴,"您这病一半在身,一半在心。若不及时疏通气脉,只怕日后会落下胸口剧痛之症。"
宁夫人咬牙忍着,额头已冒出冷汗,却仍强撑着问:"李大夫,我这身子…………可有大碍?"
"只是肝郁气滞,施针后便可缓解。但夫人须得平心静气,否则日后还会反复。"说着,他又连施几针,扎向天突、膻中等穴位。
宁夫人闷哼了几声,脸色渐渐缓和,但仍不放心:"万一柔儿有事…………我就算好了又有什么用?"
宁清洛站在一旁,眸色深沉地看着宁夫人,忽然开口道:"母亲,柔小姐不是小孩子了,府医说她只是晕倒,未必是大事。"
宁夫人猛地抬头,眼中寒光一闪:"你什么意思?难道我关心自己女儿错了?"
宁清洛淡淡道:"关心没错,但若因为担心,自己先倒下了,日后谁还能护着姐姐?"
宁夫人怔住,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最终松开了攥紧的帕子,低声道:"你说得对。"她闭上眼睛,缓缓吐出一口气,"我得好好养着。"
府医这才松了口气,收了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