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那似人非人,似鬼非鬼的东西,骨骼竟似精铁似的。
如此,会是活人当有之状吗?钢筋铁骨,岂是活人当有之状?
还有谷雨,且不说她真是像极了沈茹薇,哪怕与夜罗刹的人同时出现在泽州,都未免太过巧合了。
萧璧凌想着这些,却在万分疲惫之下,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自回到齐州之后,萧璧凌已有很久不曾梦见过童年之事。
那些从流水中浮起的回廊,有序轮转换位的砖石,这一切,无一不显示着当中机关的精妙。
萧璧凌忽然睁开了眸子,一个激灵坐了起来。
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,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,是否是在体内置有机关?
若真是这样,个中高手,他还真知道一个。
那就是曾经留名的青婵,也是他舅娘文萱宁的母亲。
以钢铁为机关雏形,似已超出的传统偃甲的范畴,如前人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,再如何技巧精妙,也是以木石为材料。
而这活死人的身体里,装的却是钢铁。
这种骇人听闻的用法,究竟有没有可能在文萱宁留下的旧物书册中找到相似的记载?又或是她精于此道,可能接触过个中名家,倘若有相关之物留下,那么多半能够从中查到当世各路大师的些许踪迹。
想到此处,萧璧凌立刻翻身下榻,拿起被他搁在桌上的佩剑,翻窗而出。
他并未知会高昱等人——此间诸事繁杂,牵涉着实太多,有关这一年来所经历之事,他并未对萧元祺夫妇透露太多,也不愿父亲过多插手当中细节。
萧璧凌毕竟不在家中长大,对父母亲的为人认知,也更多来自于幼年便知晓的那些残忍绝情之行,他无法保证,萧元祺身为一派之尊,会否有那大多数江湖人都会有的私欲和贪心,若只是自己一人沦为棋子倒也罢,可他如今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已无法亲自查明真相的“青芜”,也就是沈茹薇而为,又如何忍心让她执着多年的心愿落空?
尤其谷雨,虽与沈茹薇神似,但毕竟只是初识。既然如此,还是一人独自行事方便些。
夜色幽深,尤其到了城郊,冷风比白日里还要凛冽数倍,萧璧凌即便不是畏寒的底子,也忍不住将手给裹进了袖子里。
有呼啸的风声做伴,许多比之细微的响动便更加难以察觉了,不过,若是这动静是个庞然大物带来的,那就另当别论了。
萧璧凌一见这个一身糙皮厚肉的奎木狼,便觉心里顿升起一股无名火,可他左手因旧患握力不足,右手中指又还断着,连弯都弯不起来,甚至于提剑的姿势都有些尴尬——中指半垂不垂,其他四指弯起来扣着剑柄,乍一看就像个翘着兰花指的戏子。
所以即便手中兵刃能够削铁如泥,此时此刻,也派不上用场。
萧璧凌看着奎木狼渐渐靠近,左手已然探入怀中,扣住了一枚传信烟火。
想躲开高昱等人回到襄州,再找其他机会也可以,如今自己几乎两只手都是废的,与这姑且可以当做偃甲人的怪物对峙,根本毫无胜算,除了拉下老脸招呼人过来帮手,似乎并没有更好的策略。
可谁知道,那奎木狼却并未出手,而是在一声哨响之后,僵直站定,一动也不动了。
萧璧凌心里突然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。
“你这手,是要唱戏吗?”如此熟悉的嗓音,自然是苏易的。
“你要听吗?”萧璧凌没好气回了一声,可他立刻便发觉了不对劲——这奎木狼过去只听从冯千千指令行事,连苏易都无法阻止他的行动,可如今,发号施令的人怎么变成了他?
萧璧凌下意识朝四周扫视一眼,却连个鬼影也看不到,片刻沉寂之后,他终于看见那个清癯的身影出现在树影之下,一步步走到跟前。
萧璧凌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奎木狼,尽管很想往后退几步以防万一,却终究因为不愿在这姓苏的面前表露怯意而作罢。
“真是想不到,原来你还有这么个身份?”苏易轻笑,“可惜还是蠢得可以,明明能够选择安然度日,却非要来这自投罗网。”
“我不像有些人,是非不分,善恶不明,非要打着无可奈何的旗号,屈从他人,做着伤天害理的事。”萧璧凌近些日子的确安静得有些过分,可埋汰人的口舌功夫,却似乎要比从前更加炉火纯青了。
苏易牙关隐隐咬紧了几分,却又很快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,却倏地自口中发出一声哨响。
那忽然行动起来的奎木狼,一刀劈得萧璧凌措手不及,只得横剑去挡,然而四指并不能将剑握稳,一时之间,也只好眼睁睁看着玄苍剑顺着刀势斜飞出去,径自插入泥地里,才接好的中指也被撞了一下,疼得钻心。
“说不过便要动武,你还真是丝毫未变。”萧璧凌顺着,目光定在了又一次僵直站定的奎木狼身上。
看起来这玩意如今是由苏易来指示了。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