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二人几经周折,辗转别离,好不容易再聚到一处,心中忧苦,千头万绪,纵使三天三夜,也难以诉尽。
萧璧凌此举,已将目中无人发挥到了极致,气得柳华音直接摔门而去,连头也不回。
“我还是没明白,”沈茹薇挺直的双肩松垮下来,显是放松之态,“若是不解断尘散,将会如何?我记得鬼烛说的话,我身上的断尘散,事后似乎又发作过,那你岂非……”
“至少这么多年来,一次都还没有过。”萧璧凌笑道,“我生性喜欢逃避,不记得了,便连想都不会去想,只当都是些不重要的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沈茹薇眼中泛起疑色,“柳华音与出现在此……莫不是,他给你服食断尘散,是因为苏易?”
她面部虽有些轻微的浮肿,可一对眸子仍旧明媚透亮,萧璧凌被她这么看着,不觉叹了口气,道:“不管有没有关系,我都不想知道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沈茹薇一旦开始思考,便觉头皮紧绷,不断发出胀痛,便只得作罢,摇摇头道,“既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易,若让你恢复记忆能对苏易好,那他为何不肯解毒?”
说到此处,她顿了顿,又继续道:“如此推断,从前你二人非但没什么关系,甚或比如今的关系,还要疏离得多。”
萧璧凌听罢,微笑摇头:“应当如此。”
等到清理干净了沈茹薇头上的血痂,铜盆里原本清澈的水,都已染成鲜红。
在此期间,沈茹薇有好几次想借盆中水为镜,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,却都被萧璧凌把脑袋掰了回来。
“疼着呢,你轻点。”沈茹薇难得发出娇嗔。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。她如此举动,惹得萧璧凌也不自觉露出了宠溺的笑容。
而这打情骂俏的画面,刚好被推门走进来的程若欢看在眼里。
“那个柳华音是怎么回事?”程若欢只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,手里拿着好几种药膏走到卧榻前,道,“自己一个人跑了,让我拿药进来,小师妹,你骂他了?”
“你叫她师妹?”萧璧凌不解道,“她不是你师姐的弟子吗?”
“有何不可?她能小我几岁?”程若欢白了他一眼道,“再者,我师父也不是重规矩的人。”
“师叔,你不是同苏易去抓药了吗?”沈茹薇问道。
“有些药不好配,他们说,要去仓库里找,”程若欢道,“所以就让我们先回来,等药铺伙计送来。”
等到了黄昏,夕阳落山,晚霞的余韵渐渐隐入苍茫暮色,沉沦消散。近芒种时节,过了酉时也不见起风,也给柳华音连日的躁郁心事,又添了一笔雪上霜。
他虽厌憎二人,在等到药铺伙计把药送来之后,也只能给沈茹薇煎了药送去,随后诊过脉象,确认无碍之后,方匆匆退出房门,行至后院,却看见苏易抱膝坐在阶前,望着不远处的小树发呆。
柳华音心弦一乱,眸光动了动,正想转身走开,却听得苏易悠悠开口,道:“原来,你也和他们一样……”
这样的话,让柳华音的心蓦地抽搐起来,脚步也变得踟蹰:“阿易……”
“你为何避着我,是怕我不高兴?”苏易说着,眼睑微垂,唇角动了动,像是在笑,却让柳华音看着,只觉得心被人生生剜下了一块,“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想要隐藏,可惜,没有一件事能够藏得好……”
“这不是你的错……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,”柳华音沉吟片刻,忽然大步走到苏易跟前,凝视他双目,一字一句问道,“你想如何做,便如何去做,我一定会帮你。”
“他会死吗?”苏易苦笑道,“这种药,真的会让他……”
“我不能确定,”柳华音道,“若他不去强行回忆往事,多半无碍,可若是……”
“你救他罢,他若死了,便什么都没了。”苏易垂眼道,“你把话说得太绝,又掺杂了许多他不能接受的事实,总有一天,他还是会想起来的。”
“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。”柳华音道。
“你当年为何不告诉我,此药毒性如此之烈?”苏易起身,迎上他的目光,质问道,“就没有别的法子吗?”
“可他现在还活着,”柳华音摇头苦笑,“你告诉我,你想怎么做?只要你说,我都能照做,我甚至有办法改变他的记忆,让他……”
“可他不会变,”苏易笑意凄凉,下意识退了两步,道,“就像承欢公子所言,他的性情,并不会因为失忆而有任何改变,你强行改换他的记忆,只会让他自相矛盾,痛苦万分,也决不会因此待我有半分改变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,整个身子都在颤抖,好似秋风里飘摇的枯叶,轻轻一碰便会粉身碎骨。
“没有尝试过,你如何断言?”柳华音向前迈开一大步,握住他的手,道,“阿易,我什么都能够为你去做,哪怕那个女人因此恼羞成怒不肯告诉我祖父的下落,我都……”
“别再这样了,这样又能换回什么?”苏易笑容越发惨淡,“他对我的羞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