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也不会有人等我放学回家,抱着我说乖女儿辛苦一天了,想吃点什么。”
“也不会有人晚上特意起床给我掖被子,生怕我踢被子感冒。”
她顿了顿,再抬起眼时,眼底有薄薄的水光,但嘴角却努力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。
“就像你永远记得那杯牛奶的温度,我也永远记得,我妈带我去吃的冰糖葫芦,我爸总嫌她给我吃太多糖,却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带我们去夜市。”
“他们留下的东西不多,但那种被无条件爱着、保护着的感觉,那种家的味道,会一直在骨子里,磨不掉。”
她用自己的掌心温暖他。
“矜怀,伯父伯母并没有真的离开,伯父教你经商时的眼神,他对你说的那些话,他塞进你手心的那个镇纸,它们都在这里。”
她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,触碰到他沉稳的心跳。
“伯母的温柔,她的棒针声,那杯独一无二的牛奶,它们也都在这里,成了你的一部分,支撑着你走到了今天。”
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,像穿透云层的月光,清晰地映照着温矜怀眼中深藏的脆弱与思念。
“你不是在追逐一个不可超越的影子。”
“在我眼里,你本身就是他们生命最美好的延续,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,最骄傲、最不可替代的作品。”
“你走的每一步,都带着他们的印记。”
“你站得越高,他们能看到的风景,就越远,越美。”
温矜怀静静地听着,感受着姜眠带给他的丝丝缕缕的暖意,看着姜眠眼底那抹因理解而生的温柔光辉。
心底那块冰封了太久的角落,仿佛被这暖意和话语悄然融开了一道缝隙。
酸涩的、温热的液体汹涌地冲上眼眶。
他猛地别过头,看向窗外深沉的海面,下颌线绷得极紧,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,将那股突如其来的泪意死死压了下去。
窗外的灯塔光束,执着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漆黑的海面。
海浪声温柔地拍打着堤岸,像一首亘古的摇篮曲。
过了许久,久到姜眠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,温矜怀低沉微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。
“眠眠,谢谢你。”
他缓缓转回头,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,感激、脆弱、释然,最终沉淀为一片深沉的温柔。
“那件灰色毛衣。”
他忽然轻声说,眼底掠过一丝怀念的光。
“后来被我收在了老宅衣帽间的最里面,爷爷替我保存着,每年都让周阿姨拿去找专业人清洗,下次,下次回去,我找出来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姜眠脸上。
“或许,它该换个主人了。”
姜眠的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,一阵酸涩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他,用力地、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嘴角弯起的弧度,像夜空中悄然升起的一弯新月,温柔地映亮了两双盛满过往伤痛,此刻却因彼此的理解与陪伴而找到出口的眼眸。
越海餐厅的灯光温暖地笼罩着他们。
窗外,夜色温柔。
海浪声,钢琴声,交织成一片宁静的海。
两个孤独的灵魂,在分享过最深沉的思念后,在这片越海之畔,找到了一处可以暂时停泊、互相温暖的港湾。
温矜怀握着姜眠的手没有松开,仿佛握住了一根连接着过去与现在、孤独与慰藉的温暖绳索。
他看着窗外深沉的大海,又像是在透过大海,望向更遥远的、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。
现在,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。
“我父亲的书房里…”
温矜怀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刚才平稳了许多。
“有一张很大的世界地图,不是现在这种电子屏,是那种老式的,用图钉标记着航线的手绘地图。”
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着,让姜眠有了个形象的轮廓。
“他总喜欢指着上面一个叫鹿角的港口对我说,矜怀,你看,世界很大,温氏的船,以后要开到那里去。”
他顿了顿,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小时候觉得鹿角远在天边,是地图上一个遥不可及的点,后来,温氏的货轮真的开进了鹿角,我第一次站在那座巨大港口的码头上,看着属于温氏的集装箱被吊装下来时,海风很大,吹得人几乎站不稳。”
“那一刻,我下意识地回头,身后只有陌生的异国面孔和冰冷的钢铁机械。”
“我对着空气,在心里说,爸,我到了,你看,船真的开到这里了。”
温矜怀的目光转回姜眠脸上,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太多复杂的情绪:“你知道吗?那一刻的感觉,不是兴奋,不是自豪,而是一种巨大的、无法填补的…空洞。就像用尽全力爬上了一座高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