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沉喝,如同平地起惊雷,在这座压抑了太久的寝殿之内,轰然炸响!
几乎是在同一时刻!那两扇巨大的紫檀木屏风,与那只看似寻常的巨大衣柜,竟如同被两头从内部苏醒的洪荒巨兽,轰然撞得四分五裂!木屑与布帛四散飞溅!两道魁梧的、充满了沙场铁血之气的身影,如两头真正的猛虎,从那漫天的烟尘之中,一跃而出!
当先一人,身材高大,面容刚毅,手中一杆丈八长的浑铁长枪,在昏黄的烛火下,反射着冰冷的、令人心悸的乌光。他的人尚未落地,手中的长枪已如一条从深渊之中探出利爪的黑色蛟龙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厉啸,后发先至,直取那尚处于震惊之中,正欲拔刀的都指挥使谢贵的咽喉!这一枪,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,只有,沙场之上千锤百炼之后,所剩下的,最纯粹,最直接,也最致命的,刺!正是燕王麾下第一猛将,张玉!
谢贵,这位也曾是在靖难之役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将,其反应不可谓不快。在察觉到杀机的瞬间,他已然怒吼一声,腰间的佩刀“呛啷”出鞘,以一招“力劈华山”之势,迎着那道乌光,当头劈下!他自信,自己这一刀,即便是千斤巨石,也能一刀两断!
然而,他面对的,是张玉,是那柄,早已在无数蒙古勇士的胸膛之上,饮饱了鲜血的,破阵长枪!
“叮——!”
一声清脆得,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。谢贵只觉得,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,从那枪尖之上传来,震得他虎口崩裂,气血翻涌!他手中的那柄精钢佩刀,竟如同一根脆弱的枯枝,被那蕴含着无上伟力的枪尖,轻易地,从中,一挑而飞!而那杆长枪,去势不减,只是枪头微微一沉,那粗大的、由整根白蜡木制成的坚硬枪杆,便如同一条横扫千军的铁棍,重重地,毫无花巧地,印在了他那早已门户大开的胸膛之上!
“咔嚓——!”
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清晰的骨骼碎裂声。谢贵只觉得,自己的胸骨,仿佛被一柄攻城的巨锤,给活活地,砸得,向内凹陷了下去!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,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口袋般,向后倒飞而出,人在半空,便已狂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末的鲜血,重重地,撞在远处的墙壁之上,又软软地,滑落下来,彻底,不省人事。
而就在张玉将谢贵一击重创的同一时刻,另一道,更为魁梧,也更为狂暴的身影,也已然,扑到了那刚刚拔出佩剑的张昺面前!他没有用任何兵刃,他的武器,便是他自己那双,足以开碑裂石的,铁拳!正是燕王麾下另一员以勇猛著称的虎将,朱能!
张昺,这位素来以智谋自负的文官,何曾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、野兽般的打法?他吓得魂飞魄散,手中那柄用来装点门面的佩剑,胡乱地,向着朱能的胸口刺去,那剑法,早已是,不成章法。
朱能看着那刺向自己的、软弱无力的剑锋,脸上,露出了一个充满了不屑的,残忍的狞笑。他竟是不闪不避,任由那锋利的剑尖,刺入自己那早已被千锤百炼的、坚实无比的左肩肌肉之中!他只是,闷哼一声,那条被刺中的左臂,肌肉猛然收缩,竟如同一只巨大的铁钳,将那柄长剑,死死地,夹住,使其,再也无法,寸进分毫!
而他的右拳,那只,早已蓄满了力,足以将一头奔牛都当场打死的铁拳,也已然,带着一股毁天灭地般的狂暴气势,重重地,毫无保留地,轰在了张昺那早已因恐惧而变得毫无防备的,小腹丹田之上!
“砰——!”
一声沉闷得,令人心悸的,如同重锤擂破了浸湿的牛皮鼓的巨响。
张昺只觉得,自己的丹田气海,仿佛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,给活活地,引爆了!他一身,辛辛苦苦修炼了数十年的内功修为,在这一拳之下,被摧枯拉朽般地,轰得,七零八落,化为乌有!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,从他的小腹,传遍四肢百骸!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双眼一翻,便彻底地,昏死了过去。
整个过程,兔起鹘落,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。两位,代表着朝廷最高权威的钦差大臣,一个,被废了武功;一个,生死不知,竟是连一声完整的呼救,都未能发出,便已成了,阶下之囚。
而就在此时,寝殿之外的庭院之中,那数十名负责护卫的、早已听到了殿内动静的朝廷亲兵,也终于反应了过来!他们个个都是从京营之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,其中,更不乏几位从江湖上重金招揽而来的、武功已臻一流境界的顶尖高手。他们怒吼着,便要拔出腰间的兵刃,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饿狼,向着那已然变成了死亡陷阱的寝殿,冲杀而来!他们要救主,更要,用眼前这些叛逆的鲜血,来洗刷自己的失职之罪!
然而,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。
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殿门的那一瞬间,那些早已潜伏在庭院四周的假山之后、古树之上、甚至是那黑漆漆的屋檐之下的“瀚海龙庭”的成员们,动了!
一道黑色的、如同鬼魅般的身影,毫无征兆地从一棵枝叶繁茂的巨大槐树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滑落。他的动作轻得如同柳絮拂过,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