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是瞬间,母亲脸上的温柔被匪夷和惊悚替代,她极力控制,但声音还是不住颤抖:“承承,baby是不可以说谎的哦,你从来都没有哥哥,妈妈只生过你一个。”
这时,心电监护突然哔哔报警,阎承的心率跳到了120。
“你没事吧?”云旌关切地问。
阎承侧过头,单薄的肩膀耸起,一边剧烈咳嗽,一边朝她摆摆手。
云旌看着他因咳嗽而涨红的脸,内心莫名担忧。
直到咳声渐弱,阎承才虚脱地躺回枕头,冷汗涔涔,喘息粗重。
“后来……”
他闭了闭眼,脸上是深深的倦意,“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精神出了问题,产生了幻觉。”
那时候,阎家请了无数国内外名医都束手无策,甚至有许多医学教授直言小阎承身体康健,是在装病。
都说母亲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,阎母也不例外。
她不信那些教授的话,她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这些人医术不精,才无法看出阎承的问题。
直到后来,阎母发现小阎承常常会对着空气说话。
通过下人反应,才知道他以前也这样,只不过都认为是孩子年纪小,想法天马行空,在自言自语。
也就是从这时候起,家里开始频繁出入许多奇怪的人。
穿黄袍的,摇铃铛的,拿拂尘的各式各样的都有,他们围着小阎承做了许多法事,烧纸、扔米、画符……
每当他们忙得上蹿下跳的时候,哥哥都会站在旁边偷笑。
哥哥告诉他,那些都是骗子,是来骗家里的钱的,所以哥哥要教训他们。
小阎承看着哥哥灭掉香火,撕掉符纸,把糯米在地上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‘死’字。
看着那些人被吓得屁滚尿流,哥哥和他都开心极了,他们抱在一起蹦蹦跳跳。
但他忘了,其他人是看不到哥哥的,所有人都惊悚地看着他抱着空气傻笑,只有母亲,虽然恐惧,但依旧把小阎承揽进怀里,紧张地环顾四周,安抚他。
“不怕,不怕啊,我们宝宝不怕,什么都没有,都是假的,是宝宝看花眼了……”
小阎承抬起头,困惑地看着母亲苍白又温柔的脸,又望了望站在对面的哥哥。
哥哥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,他正沉着脸,阴恻恻地盯着妈妈。
“妈妈,”
小阎承伸出小小的手指,指向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哥哥,天真道,“为什么要害怕呀,我喜欢哥哥。”
话音落下的那刻,时间仿佛被冻住,所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皆是一惊,因为那里空无一物。
“太太,您家这活儿我接不了了,您……您另请高明吧!”
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阎家。
“没有哥哥!”
这时的母亲彻底崩溃,她猛地站起身,失控地尖叫起来,“从来都没有!没有哥哥!你听见没有!”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小阎承吞没,他吓坏了,放声大哭了起来。
“妈妈……”
小阎承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一边伸手,想抹掉妈妈脸上同样汹涌而出的泪水,“我错了……妈妈我错了……我以后不说了……再也不说了……”
哭了好一会,母亲像是才被他的哀求惊醒,她猛地弯下腰,一把将他死死地搂紧怀里,力道很大,箍得小阎承骨头生疼,几乎喘不上气。
母亲的脸深深埋进他幼小的肩窝里,滚烫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领,她肩膀剧烈地耸动,发出阵阵压抑的呜咽声。
小阎承吸着鼻子,泪眼模糊地看向哥哥。
哥哥依旧站在那,阳光穿过他的身体,在地上投不出任何影子,他不再盯着妈妈,而是低垂着眼,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。
哥哥……为什么看起来……比妈妈还要伤心?
那天夜里,父亲的低吼从书房里传出,在无尽的走廊中回荡。
“够了!”
父亲声音冰冷入骨,带着满满厌弃,“他一个孩子能看见什么鬼神,我看是你心里有鬼,听风就是雨,把孩子的胡话当了真!”
“不是胡话!佑信,承承他真的……”
母亲急切地想分辩。
“闭嘴!”
父亲反手就是一巴掌,他身体前倾,整个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,“就算是真的,这种事,是能往外说的吗?阎家的脸面不要了?将来继承人的名声不要了?你想让外面的人戳着我的脊梁骨,说天盛的太子爷是个招邪引祟的怪胎吗!?”
母亲匍匐在地,面露惊恐。
父亲紧盯着她,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锋利地戳进她心脏里,“管好你的嘴,再让我听见你跟孩子说这些,或者私下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惹麻烦……”
他顿了顿,未尽的话比说出口的更具威胁,“阎承需要的,是好医生,好老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