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干草和泥土的气息。这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辽阔与粗犷,让赵铁柱这个来自现代的护林员,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。
然而,这壮丽的景色下,却潜藏着无尽的杀机。行军途中,不时能见到被焚烧殆尽的村落废墟,焦黑的残垣断壁诉说着鞑靼游骑的暴行。偶尔能远远望见地平线上如同黑点般快速移动的骑兵身影,那是敌军的哨探。大军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戒备,行军速度缓慢而凝重。
赵铁柱和他的小旗,主要任务是护卫几门沉重的盏口将军炮(一种小型野战炮)和运输弹药的辎重车。沉重的车轮在草原上压出深深的车辙。日复一日的行军,枯燥而疲惫。赵铁柱沉默地控马走着,混铁盘龙枪挂在得胜钩上。枣骝马经过长途跋涉,似乎也习惯了赵铁柱的骑乘,步伐沉稳了许多。道士那句“十年叉封”如同魔咒,在单调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中反复回响。他看着身边那些年轻或沧桑的面孔,他们或许梦想着军功封赏,或许只是麻木地服从。而他,却在寻找一条被“叉子”堵死的、回家的路。这巨大的反差,让他的心如同这塞外的风,空旷而寂寥。
夜晚宿营,篝火在无垠的草原上星星点点地燃起,如同倒映在地面的星河。赵铁柱裹着半旧的羊皮袄,靠坐在一辆辎重车旁,枣骝马拴在不远处打着响鼻。他仰望着塞外清澈夜空中那璀璨得令人心醉的银河,繁星低垂,仿佛触手可及。这星空,与六百多年后漠河乡夜晚看到的,似乎并无不同。可时空,却已天翻地覆。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收藏的那支手电筒和仅剩的几节电池。冰冷的金属外壳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。道士的预言,究竟是警示,还是某种指引?那“叉子”堵住的入口,真的再也无法打开?十年……在这金戈铁马、马蹄踏破漠北尘沙的岁月里,他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、归途断绝的时光?
夜风呜咽,吹过无边的草原,带来远方未知的寒意和战马的轻嘶。篝火噼啪作响,映照着赵铁柱沉默而坚毅的侧脸。腰间玄钢破甲刀的刀柄,被他无意识地握紧,冰凉的触感直抵掌心。北伐的征途才刚刚开始,而属于他的战斗,似乎早已在灵魂深处打响。胯下战马的体温透过鞍鞯传来,提醒着他,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,唯有力量与意志,才是他唯一的倚仗。